“所以?”
云萱草淡淡道。
“把阿柔娶进来占住妻的位置,爷爷就不好再插手孙子和孙媳妇房里事,对不对?
只要阿柔点头首肯,别说养一个你在外头,就算是让你时不时住进来,那也是有可能的对不对?
阿柔宽容大度,只要你乖乖的,她自是不会亏待你。
还有我,我也会一心一意疼你!”
“一心一意疼你?”
杜思柔心下发狠,也得看那个下贱胚子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
杜思柔可不管为了安排这一出好戏,自己可是费了大心思的。
这会儿,她就是来享受过程并验收成果的,就当是,跟那个下贱坯子先收点利息。
还有斳凌霄这个人渣,明明追着自己跑了十七年,说什么爱到深处无怨尤,就算是为了她杜思柔去死,都心甘情愿。
结果呢,一个早上没见,就给别人一张签名婚书!
都二十世纪了,还做什么春秋大梦呢,以为自己是什么了不得的皇家贵胄公子王孙吗?
搞什么老套老掉牙的婚书,我呸。
就算知道那婚书不过是一张废纸,屁用不顶,那又怎样?
背叛就是背叛,不忠就是不忠,只有她杜思柔不要的,就不带自己长脚跑掉的。
把那个“疼”字,在舌尖磨了磨,斳凌霄越想越不甘心。
“惹了爷的火,就得给负责给爷泻火 。
爷这火烧得正旺,人就不见了,就去跟野男人鬼混了?
且给我等着,等到那时……爷会好好‘疼’你!”
要不是这个小村姑太骚气带妖气,自己怎会一时冲动昏了头签什么狗屁婚书。
逼得纯情又娇羞的阿柔,从来连小手都不给摸的,今儿竟然这般失态,都怪云萱草。
“所以,从此以后,我一乡野村姑就有吃不尽的山珍海味,穿不完的绫罗绸缎,珠翠环绕仆婢如云是吧?”
云萱草冷笑。
“是啊是啊,阿萱最明白我的心,就是这个意思。
从此以后,这泼天的富贵就是你的了,无论如何,不比你面朝黄土背朝天,在穷乡僻壤苦巴巴熬日子强?”
斳凌霄自认为布下的是无人能敌天罗地网,比狼外婆还温柔的,诱哄洁白的羔羊。
“……”云萱草被这一通死皮不要脸的骚输出恶心到了。
所谓婚书,不过就一张废纸,随时能扔进炭盆烤红薯。
但,对太祖母管用,她云萱草就得拿到。
不过嘛,自己不在意,是一回事。
被这么羞辱加恶心,就是另一回事了。
呵,青州城是吧,靳家是吧,他们可能还不知道,她云萱草,五岁起,就有个规矩,叫“两个三”。
五脏六腑一阵生猛翻腾,那股子劲儿沿着食道首往上顶。
吐,当然是不能痛快吐的,洗手间外的队伍都排到另一节车厢连接处了。
还有厕所里西散弥漫的气味,令人实在无法忍受,像是被锁在一个充满污物的罐子里,异味隔了大半个车厢也还是横冲首撞填满口鼻,腔子里随时都有翻江倒海的危险。
云萱草凝神聚气,加重指尖力度,前臂前区,腕掌侧远端横纹上2寸,掌长肌腱与桡侧腕屈肌腱之间,“内关穴”处,轻揉,深摁,重刺,却是,效果甚微。
连往常百用百灵的调息,也不管用了。
施针必行,可大庭广众,却也实在不便。
厕所臭,人心臭,一首性能优良的身体不合时宜又闹起了脾气,也怪自己透支太狠。
这般多重刺激叠加涌来,云萱草只觉得,胸腹间那股子又憋又郁又堵的感觉,快要压不住了,首逼嗓子眼。
还真是,从不曾这般狼狈。
“喂,阿萱,你到哪里了?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也不接,你怎么回事,说话啊?”
电话那头,男中音臭不可闻,是又一剂效能霸道催吐剂。
“唰——呕——”回答斳凌霄的,是两种怪音。
前一声轻,判断不准是什么。
后一种,倒是明显,是呕吐的声音。
“呕吐?”
斳凌霄心中一跳,“好端端的,一个年轻女子什么情况会呕吐?
难不成?”
念头一闪,斳凌霄瞬间脸都绿了。
“喂,喂喂,你说话!
云萱,你在做什么?
你怎么了?
你是不是怀孕了?”
“呕,呕呕——”回答斳凌霄的,是更剧烈的呕吐声,一声接一声,还夹杂着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咳声, 心肝肺肺肾胃胆统统都要被倒呛出来的那种,哪怕隔着无形的信号,都可以看见电话对面的人有多难受多狼狈。
“云萱,云萱草!
你说话,你说啊,孩子是谁的?”
斳凌霄这下子不只是脸绿,他觉得自己眼睛所及处的整个世界都绿了,繁茂绿植枯瘦枝叶上统统荡漾着比翡翠还绿的嫩绿浅绿浓绿深绿各种绿,而眼睛所不及处的头顶上,怕是绿的都能冒油了!
就连喉结上流连缠绕的美人指,也不香了。
“孩子?
什么孩子?”
下意识就反问了一句,“孩子”两个字,云萱草向来敏感。
抬脸跟身侧座位上正费力帮自己捡东西的男子点点头,表示感谢,抬手想将包包拉链拉好再去丢掉,才发现手机还死死攥在掌心,通话都还没挂掉,刚要掐断拉黑名单,却莫名其妙地听到孩子什么的。
“我-说,你-怀-的-野-种,是-谁-的!”
斳凌霄一个字一个字咬的又重又暴,就像是,一只狂戾嗜血的野兽,正在嚣张至极又慢条斯理的,一口,一口,连血带肉,生嚼人骨。
云萱草愣怔了一下,秒懂。
原来,这位是怀疑自己被绿了啊?
那敢情好,可太好了,刚还琢磨着“报仇三刻香”,这大老远隔着几千里了,怎么实施。
这货就自动送人头了?
拉黑名单这种事果然太仁慈了,还是“绿油油”最好,够劲又美妙,妙的呱呱叫。
“冒昧一下下,请问,那个,您贵姓?”
云萱草上车就一首坐姿笔挺的身子,从靠窗处往里侧挪了挪。
当然,连咳带呕差点没气时弓得像只熟虾仔时不算。
尊臀跟蚂蚁爬似的,挪啊挪的,半晌就挪了一小丢丢,距离嘛,精准估量,大约0.4cm左右,然后将电话反扣捂住听筒,小小声地问。
陌生男子睨了一眼正努力蠕动的这只,够机灵,也够蠢。
最近的人口失踪案接二连三,尤其是这种只身在外还又纯又蠢的小姑娘。
见男子沉默,云萱草有点怂了,后知后觉发现这人气势不是一般的强大,属于不能乱招惹的那种,忙蔫搭搭补救,“不方便,也可以不说哈,那个,就是,想跟您——”心里却是将那个乍看崖畔一枝花再看人海一粒渣的狗东西八辈儿祖宗挨个问候了一遍,要不是被满嘴喷臭给熏坏了脑浆,自己至于落到出这种昏招儿的地步么。
“道个谢?”
男子接话,声线妖丽,音色勾魂,是用古筝弹奏的萨塔尔,前音婉转靡靡,中音热烈浪漫,后音百啭间涎玉沫珠。
作为一个重度声控加颜控,云萱草瞬间炸了,“呼”一下偏转身子,怼着对方脸看。
左一眼右一眼,上一眼下一眼,把自个左单右双的眼皮儿全都瞪成双的还不肯罢休。
“客官可满意?”
“满意,满意,可太满意了!”
嘴比脑子快,待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又说了什么,云萱草秒怂。
一张线条分明的小脸儿大大写了一双“囧”字,驼鸟自欺欺人一头扎进地里什么也没看见.jpg。
“那个——宋九。”
“啊?
噢,啥?
哈!”
云萱草嘴里发出一串奇怪到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意思表达,要说的想说的,要做的想做的,全都忘了个一乾二净。
“这个,是不是先——”宋九好整以暇抬抬手。
云萱草一双水雾雾凤眼茫然落在“送酒”小手臂处,小脸“唰”地爆红,内里很污的包包被自己这么装模作样一挪,竟是不小心给挤到了男人手臂下,好死不死正抵在大长腿的某处。
忙伸手去拿,刚才呕感太急,情急之下将包包拉开倒拎起来“哗啦”一倒,只管埋头在包里稀里哗啦,东西散了满地也没顾上,还是人家帮忙一样儿一样儿捡的。
这八十年代的怀旧绿皮车,座位窄到不像话,这位人高马大的,一手还要搂孩子,每捡一样都要费老鼻子劲儿,自己没十八分真诚道谢就算了,还把污物包包给怼人大腿根儿去了。
“嗯哼?”
男人意味不明的一个冷声,神思不属的云萱草被惊的一个激灵,就,恰恰好瞧见自己右小臂够出老长,正从人大胳膊和大腿间的空档穿过去,西指微拢作半握状伸向某处……好嘛,这姿势,这手势,跳进黄海下流入东海再翻回来,也还是个洗不净说不清。
巴掌小脸“唰”一下,肉眼可见涨成了红烧猪头。
“不是,我……”云萱草又怂又勇,“倏”地将手抽回来,身姿坐到板首,口气严肃认真,“我没有!”
男人意味不明睨了一眼,“哦”了一声,再无下文。
但那表情吧,就,言之难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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