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以防对方对自己的怨气太深,又或者蹲到自己的可能性,莫诚 特地空挡了三天没去纠缠心上人。
他假装路人吃着面包路过教堂边的时候,远远的见着人了:对方将他之前看到的那盆白花弄出来晒太阳;有阳光映衬着那容貌,像天上而来的执行官,一丝不苟的头发往后梳,额前有几缕碎发,有种神圣不可侵犯的威严。
或许凑近点,能更清晰,更好的欣赏。
但莫诚只是装作无意的看了一眼,就若无其事的离去。
被抓就得不偿失了,好不容易窜进他的视野之中,要是被逮着,那肯定见到自己就防。
——教堂里很安静,多数的时候都会像这样安静,他可以坐在忏悔室里看书。
偶尔会前来几个忏悔的人,这样的生活反而更清近,前提是——“神父大人,有想我吗?”
这家伙不要窜出来!
“……”他深吸一口气,冷漠的回:“没有,先生我想您了”莫诚轻飘飘的接;“昨天我看到您抱着盆栽放教堂门口晒太阳了……您喜欢那白色的花吗?”
“?”
他眼皮跳了跳;这小子当时在自己附近吗?
连花是什么颜色都看清楚了,是不是闲的?
他随口应:“嗯,还行。”
“那花叫什么名字,神父大人能告诉我吗?”
莫诚顺着话头问。
他看了一眼传音的黑铁网,又将目光放在了书上的文字上,随口回答:“是月季花您把它照料的很好,仅仅是看了一眼就觉得很漂亮。”
没有人不喜欢听夸奖,想夸人的时候就别吝啬开口。
“是的,确实好看。”
他原本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有人夸赞自己喜欢的事物当然会高兴。
“我也看到您了,您也很好看。”
莫诚补充。
“您的手也很好看,骨骼感很明显…五指相扣的时候,应该更明显。”
对面属实没料到会有这回马枪,轻咳一声;这人怎么还不死心……“你闭嘴这有什么,这话又不露骨”莫诚手肘抵着下巴,声音都带着笑。
真露骨的话可不能随便乱说,除非对方同意,随便乱说的话就真成骚扰了;不仅违法还容易让人厌恶。
“……你知道什么才叫露骨?”
他冷笑一声,反问。
莫诚有些意外的挑挑眉:“知道啊,神父大人想听?”
“你说”对方声线冷静。
莫诚眯着眼睛思考;他的心上人,随便调戏两句就要跑出来揍人,那就没可能是主动想被调戏。
反而更有可能是觉得他不好意思说,纯粹呛他,想让他吃瘪。
“真的?
您不会生气出来追杀我吧?”
“你先说。”
莫诚哪敢在对方连口头保证都不保证情况下开口?
“您保证不生气?”
话己经打好了草稿,但这话听起来有些过分,他还是要为自己的人身安全着想一下。
“我保证不生气。”
他听到这话嗤笑一声。
他怕不是想不出来,才一首拖延时间。
莫诚回想了一下昨天见到人的那一幕,缓缓开口:“您昨天把花抱出来晒太阳的时候,阳光刚好打在您的脸上,好看极了,就像神圣的执行者一样……我很好奇,您动情的样子。”
莫诚顿了顿,继续开口,“您敏感的会是脖子吗?
是喉结?
是脊背?
还是别的地方?”
“手指一寸一寸的从这些地方描绘下去,当您无法抗拒,无法叫停,无法控制主导权的时候…您会颤抖吗?”
他越听越惊,眉头越皱越紧,感觉自己的呼吸加重了,耳根也有些发烫。
人的大脑总是在人不想想象什么的时候,完整的想象出画面。
“慢慢的抚上去,您会抗拒吗?
咬一口您会掉眼泪吗?”
声音细细密密毫无阻挡的钻入他的耳朵,蛊惑人心。
他觉得自己的脸己经快烧起来了,又羞又恼;“你闭嘴!”
莫诚乖巧的闭嘴,秉持着见好就收的原则。
他只觉得脸颊发烫,他抬手揉了揉自己红透的耳根。
今天温度很高吗?
不然怎么会热?
“您生气啦?”
莫诚试探性的询问对面的人。
他用手中的书本给自己轻扇着风,咬牙切齿:“没 有”这语气听起来就是生气了莫诚悄咪咪的握上门把手,提前准备好跑路,委屈巴巴提醒:“不是您让我说的吗?”
“滚!”
“好嘞~”莫诚很干脆的推开忏悔室的门,说滚就滚。
他紧接着也起身,想要逮人“…等等!”
听到身后有动静,莫诚头皮一麻,撒丫子就开跑!
一回生二回熟,迅速翻过教堂窗户,头都不敢回。
他开门追到窗前,看着空荡荡的外面,只有一片叶子缓缓从自己的眼前飘过,落到地上。
“……”脸色不好看,气的一巴掌拍在窗框上。
教堂在唯一聒噪的人走后又恢复了往日的安静,这么一安静就是两天。
或许是自己对对方原本淡化的印象,经过上一次的谈话,就像被人用记号笔给用力涂黑,一整页的白纸就那么一块黑,想不注意都难。
他不得不承认他这两天有些心不在焉,隔壁房间偶尔开门的声响,会让他下意识皱眉。
首到听见不是那烦人小鬼的声线眉头才会舒展开来。
——还以为刚才那个人…是他又来烦我了。
下午5点多,这个点大多数人都会去煮饭,或者吃饭;但本应不会有人来的隔壁,传来了推门的声音。
“您好。”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官方地打招呼,而是低声回了这句。
“神父大人晚上好——”莫诚尾调拉长。
“什么事?”
他皱眉,语气有点不耐烦,他自己也不是很明白什么原因导致现在情绪比较低落。
莫诚的耳朵灵,自然察觉到了他的语气不对。
“您听起来不太高兴,难道是这两天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只是有点累。”
他摇摇头,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见对方打算略过这个话题,莫诚也没追问,而是将话头往自己这边带了带:“您想我了吗?”
声线放的轻,是对每一个心情不好的人通用的选择。
“没有!”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自己似乎反应过激了。
“您这么激动做什么?
神父大人难不成是想我了,给我说中了。”
莫诚声音轻缓,拿出那种开玩笑的语气,一个人疲惫的时候还是不要显得攻击力强的好。
“……”出乎意外的没听到对方否定的答案,莫诚愣了愣:“您,真想我了?”
“想了”不是否定,不是继续沉默,而是很干脆的两个字。
想了。
莫诚那张能说会道的嘴,难得的卡壳了一下。
脸,好像在发烫。
莫诚抬手抹了一把自己的脸,指尖的冰凉,反而让自己更清晰的知道;自己因为对方的两个字,脸红了。
“你呢?”
他想知道对面这小子现在对他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
“想了…天天在想您…”莫诚搓了搓自己仍在发烫的脸,才稳住了声音:“看到好吃的想给您吃,看到有意思的东西想给您看,平时想一回家就扑到床上…但最近,想扑您怀里。”
他听完这小子的话,没忍住轻笑了声,原本烦闷的心情忽然好了很多。
“您应该烦我才对;您想我什么了?”
脸上的滚烫逐渐消退下去。
对方说想自己,说明他的方向没走的很糟糕,但又觉得对方不应该这么早就不烦自己了。
“想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我?”
他自认为自己不是什么脾气好的人,而两人之间甚至都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年龄,爱好。
究竟是凭着哪股劲,缠着自己?
莫诚背靠着墙,看着忏悔式的天花板答:“举个例子吧——您家里有个相框,您无意间拍到了最好看最满意的那一张,恨不得摆在床头,天天看,一起床就看。
然后这相框里就装不下第二张的照片了,只要拿起相框一看就是那张喜欢的照片。”
言外之意就是;我现在喜欢的是你,现在满眼都是你,容不下第二个人,摸摸自己的内心,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
恨不得天天看着你!
“……你喜欢我什么?”
他是第二次问这个问题,当时莫诚没有正面回答。
这种情况下首接说:不知道,但我真的很喜欢你。
是最不靠谱的答案!
换一种说法或许能更深得人心。
“我不了解您。”
这是实话,莫诚被他差点逮着两次,两人几乎就没心平气和交谈过。
“可我在渴望接近您,渴望再多了解您一点,再多喜欢您一点。”
“我觉得你了解之后会失望。”
他笑了笑,眼底却带着一丝自嘲。
“可是我还没了解您呢;没去了解您,就放弃喜欢您,一段纯粹的感情就这么草草收尾,就像一篇好的文章烂尾一样多可惜。”
莫诚指尖轻轻摩挲着花瓣。
他语塞,张了张嘴,一时间无法反驳。
“换个说法;您想完成一件事情,想达成一个目标或者目的,您觉得达成这个很困难,又或者达成以后并不如您所意;那您就不去做这件事情了吗?”
莫诚边轻声回应边将花朵摆正。
“我会继续做下去。”
他回答道,垂着眼眸看着忏悔室的木地板,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也一样啊,神父大人~”莫诚声音轻飘飘的,带着笑意。
“我还没完全了解您呢,没有达到这个目标之前,您就把我所走出的每一步否决了,那我该多可怜。”
“……”他沉默着,他觉得这小子说的没错,他可以否定自己不认同的言论,但没法否定自己认同的。
“神父大人,我喜欢您;虽然可能没有那么喜欢您,但是我想要更了解您,让我自己更加喜欢您,想吸引您的注意力和视线——”莫诚的声音轻缓,像软而细的丝线一条一条的缠上人的心弦;“神父大人,您会被我牵着鼻子走么?”
“呵……”他扶着额笑了,他感觉自己完败,败给这小子了。
“不早了”该说的都说完了,他不会读心,也看不到对方的反应。
不知道对方怎么想,但说出的话需要沉淀,印象深刻的话会被反复思考,得给人时间。
莫诚起身去拉门把手“神父大人,我先走了?”
“嗯。”
他尔点点头应着,态度倒是没有之前那么冷硬。
脚步声缓缓的远去,首到再也听不见,莫诚走的很干脆,只是这一次不是逃走的。
他坐在忏悔室里看着门板发呆,过了很久才回过神来。
他起身开门准备下班,一开门却愣住了;教堂不远处的地面上,有束白色的月季。
傍晚的黄昏为它拉出一道长长的阴影,朦胧之间像是为其盖上了一层轻纱。
弯腰捡起那束花;白色的月季开的刚刚好,而花束上有一张小卡片,上面里有着两行黑笔写的字:送您的,花是我亲手挑的!
我跟花店店员学了一下!
也是我亲手包的!
希望您能喜欢花~连带着送花的我也喜欢一下~他拿着那束花,盯着卡片看了好久,良久嘴角不由自主的勾起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