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他要主子嫁给一个老头?”
一道冷冽低沉的声音自一处幽密林间响起。
他面前的一个密探点头。
“我知道了。”
司徒毁拧着眉,挥了挥手。
那密探的身影消失不见。
阴暗湿冷的石室里,盘坐着一位纤薄的身影,墨色长发用一根木簪随意的别在脑后,微微凌乱,却又不失美感。
雪白的衣衫铺散在地,没有多余修饰,像是一朵洁白的栀子花,清雅别致。
地上有两条铁链,不知是用来捆什么。
有人进来了,穿过狭小的走道,进入石室,一身黑衣,步伐极轻,落地之时无声无息,在少女身后站定。
少女闭着双眼,长长的羽睫微动,周身的气息随着内功心法的运作发出淡淡的赤金色光。
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周身气息渐渐收敛。
缓缓睁眼,清澈的眸子透着光,波光潋滟,像是星星般闪亮。
少女轻轻伸了个懒腰,动了动脖子,嗓音清丽柔美:“终于破了七重,果然世界都更加明亮了。”
“主子。”
身后的人开了口。
“嗯?”
少女懒懒的半偏回头。
“恭喜主子。”
单膝跪下了一个人,入耳却是三道声音。
“矮油,也就一般般厉害啦,嘿嘿.....” 少女状似娇羞的摆摆手,面前的人脑袋后面隐隐冒出了黑线。
“你们也要抓紧修炼啊,可要紧跟你主子我的步伐,不要懈怠!”
她微微偏头交代。
“是。”
司徒毁点了点头,站首了。
“苏元安从景梧国京城往这边来了,还有两日便会到。”
司徒毁禀告。
“哦?”
少女的瞳孔顷刻幽冷,泛着丝丝不易察觉的杀气。
她起了身,身姿修长,倩影曼妙:“他来做什么。”
“接主子回京。”
司徒毁回道。
“目的?”
接我回京?
这该死的可没那么好心。
司徒毁皱了皱眉,脸上带着些不可思议,看到他这副表情,苏亿颜就知道,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了。
“结亲。”
司徒毁吐出了这两个字,“和林家。”
她挑了挑眉:“那位不学无术的林国公之子?”
“不是,” 司徒毁脸色更沉了,鄙视之意更甚,“是林国公本人。”
“什么?
臭不要脸!”
封闭的石室内响起了第三个人的声音。
“小主子,那林国公,大了你整整三十岁!”
司徒烬忍不住现了身,脸上带着满满的嫌弃。
司徒烬和司徒毁并排站着,脸色都差到了极点。
咱们主子才十八,正是花儿一般的年纪,他怎么敢!
“苏元安也真是有趣,我看他的脑子就是未开发过的新脑子,蠢得可以,谁在他耳边吹吹风他都会信,也会去做。”
苏亿颜毫不留情的开口骂道。
景梧国的规矩是男子女子满十八方可成亲,苏亿颜今年刚满十八岁。
她叫苏亿颜,景梧国太傅苏元安之女,六岁时她随母亲杨雨桐一起被送到苏家老宅所在地——丽水。
在丽水过了三年,母亲杨雨桐在回轩辕国杨家探亲时被杀。
那一年,苏亿颜九岁。
没有父爱,母亲身死,孤身在丽水,活到十七岁。
苏元安又听了某些人的教唆,在苏亿颜十七岁时将她关到这石室里,还安排了人看守,一日送三餐,就这么生生关了一年多。
苏亿颜微微垂眸:“罢了,也该回京了。”
“那头蠢狼呢?”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
司徒烬抽了抽嘴角,久久要是知道主子说它蠢,又要鼻涕眼泪流一地了。
“久久去林子里调戏....不是.....认识新朋友去了。”
司徒烬及时打住,换了个稍微友好一点的词。
“啧,要死,又蠢又色,它要是有那精神头多锻炼,早就是一头威风凛凛的狼了,不像现在,猥琐的可以。”
苏亿颜嫌弃的摆摆手:“罢了,先不管它。”
“毁,我让你办的事如何了。”
“全部准备妥当,只等他们入套。”
司徒毁脸上泛起笑,很冷。
“主子,需要我们动手吗?”
司徒烬问道。
“不用,本小姐亲自动手。”
苏亿颜绝美的面容上出现诡异的笑容,还漾着嗜血的味道。
刚好让我瞧瞧,破了七重的尊凰息诀,有多厉害。
“烬,你先行去景梧京城,安排下去,查查苏元安和那姓林的打的什么主意。”
“是。”
“那只狼你也先带去京城,此次和苏元安同行,带着它不知道怎么解释,总不能让它跑回京城去。”
她很是贴心的开口。
“是。”
司徒烬点了头就步出石室,去找久久了。
若是真的跑回京城去,久久就得累瘫痪了。
“毁,丽水这边打点一下,做个收尾,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估计都要转战京城了。”
苏亿颜的眸子泛着点点幽光。
“是。”
“去把芙孀找来,回京城,她适合明着出现,你和烬都转暗线。”
“明白。”
司徒毁领了任务就出去了。
这倒是没什么,司徒烬和司徒毁原本就是隐卫。
苏亿颜握了握手,关节咔咔作响,玉手抚上脖子,扭了扭。
开工了............滂沱大雨从天上倾倒下来,漫山遍野都笼罩在雨幕下。
西面全是林子的幽谷中,混着厚重雨声的,是激烈的厮杀声。
两方人马,好几千人,混战着,刀光剑影,血水混着雨水落到泥地里。
几千人中,两位在场实力最强的人己经战了好几个回合,回回下的杀手,丝毫不留余地,两人脸上都带着磅礴的怒气。
“谢安!
我今日势必要取你狗命!”
徐尉迟红着眼大声嘶吼。
“笑话,就凭你?”
谢安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
徐尉迟实力较谢安略逊一筹,虽然两人此时都挂了彩,但是时间长了,徐尉迟必定会输。
“谢安!
我们从前合作多年,交情匪浅,你就如此毫不留情,处处与我作对?”
“若不是徐阁主西处打压我照霞楼,又岂会有如今的局面!”
谢安恶狠狠的说。
照霞楼这些年在江湖,从地位显赫,到如今连末流都算不上,势力几乎全部被拔除,那可都是拜清风阁所赐,谢安越想越觉得这口气就算徐尉迟死了也很难咽下去。
“谢楼主何尝不是翻脸不认人?”
徐尉迟大声回应,可劣势却更加明显。
清风阁在世人眼中是江湖正派,原本也是一大派,如今也几乎人去楼空,风光不再。
谢安是照霞楼楼主,徐尉迟是清风阁阁主。
世人只知清风阁和照霞楼不对付,两方像是有滔天大仇般作对了好几年,却不知,清风阁和照霞楼在多年以前是联系非常紧密的伙伴。
到如今,谁先开始下黑手背刺,也说不清了,方方面面,错综复杂。
“事到如今,没什么可说了,紫斛我要定了,谁也不能同我抢!”
谢安下手更重了。
谢安挑开徐尉迟拼尽全力的阻挡,刀尖首击他门面,脸上带着兴奋的笑容:“哈哈哈哈哈哈,你死了,紫斛就是我的!
照霞楼迟早会恢复往日光彩的。”
“哦?
是吗........” 一道女声扬起,不知是何方向而来,带着内力,盖过雨声和厮杀声,清晰地传到每个人的耳中。
谢安的刀在落到徐尉迟头顶的瞬间转了方向,像是被什么力量牵引着一般,插入远处的一棵树上,插得牢牢的。
“什么人!”
谢安警惕的眯着眼。
混战的众人停了下来,西下张望着。
“啊——” 痛苦的嚎叫声响起。
顺着声音望去,刚刚还处在上风的谢安,此时瞪大了双眼,低头看了一眼心口的血洞,是剑伤。
他颤颤巍巍的伸手,血液还在汹涌而出。
他瞪大的双眼里,还有着尚未褪去的对胜利的兴奋,和一丝疑惑。
谢安死了,死不瞑目。
他身子向后倒下,倒在泥地里,还溅起许多泥点,雨水打到他布着血丝的眼睛里。
只是这双眼,不会再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