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微风吹过,卷走了街道上数不清的红色炮仗碎屑,整个雾城都弥漫着一股烟火气息。
天边渐渐黑了,一盏一盏的花灯慢慢亮了起来,五颜六色,姿态各异的点缀着着倦怠的黑夜,天空中绚烂的烟花绽放,余光照亮了大半个天空,街道上的人们成群的看着这番美景,每个人脸上都露出幸福的笑容。
可惜,这么美丽的烟花杨氏母女是一点欣赏的心思都没有。
她们正坐在灶头冥思苦想。
“娘怎么办啊?
还有一个时辰就要开席了,那个小贱蹄子还没回来。
她不回来谁来做饭啊?”
张楚楚揪着手里的帕子,说一句,往外面看一眼。
盼着离开的慕容音能从黑暗里蹦出来。
“她就是故意的,专门挑今天给我们晦气受。”
杨氏往地上啐了一口,也不管地上还放着食材。
张楚楚见状,忍不住皱眉。
今日张霸天宴客,他在外面喝酒的时候夸下海口,自家夫人和女儿有一手烧菜的好手艺,做出来的菜比酒楼的还香上几分。
正逢佳节,一定要请大家来家做客,让杨氏和张楚楚露一手。
客人是请来了,食材张霸天也备了不少。
往年他也请过别人来家做客,可没今年人多。
可杨氏和张楚楚根本不会做席菜,她们家平时都是慕容音做饭。
但每次邀功的都是她们两位。
周围西邻都夸杨氏和张楚楚有一门好厨艺,得此妇人,家中大幸。
平时杨氏母女在外面受人夸赞,笑的跟一朵花似的,如今面对冷锅冷灶实在是笑不出来了。
又过了一盏茶时间,坐在灶间的杨氏突然站了起来,掏出锦囊往张楚楚手里一拍,“等不急了,你去酒楼定几桌席面来。”
张楚楚一愣,捏紧手里的锦囊,“娘,里面灵石够吗?
你平时不总说你没灵石,让我去向爹要吗?”
“够!
够够的!”
杨氏憋红一张面皮,两只手推着张楚楚往外赶,心里却绞痛不己,那些可是她这么多年攒下来的体己钱啊。
要不是为了不丢面儿,杨氏才舍不得。
可舍不得也没办法,要是让张霸天丢面儿,她在这个家就待不下去了 。
杨氏和张霸天成婚多年,二人夫妻关系相敬如宾。
除了最基础的家用,张霸天不会多给一分。
要不是当初杨氏大着肚子上门威胁,张霸天根本不愿意和杨氏成婚。
十多年前杨氏的亡夫是慕容镖局的一名普通镖师,一次押镖途中遇上山匪就没了。
杨氏年纪轻轻成了寡妇,亡夫下葬后张霸天代表慕容镖局给杨氏送抚恤金,那时杨氏年轻颜色鲜嫩,也算是小家碧玉。
一来二去,这二人就勾搭在一起,成了一段露水姻缘。
后来,张霸天入赘慕容家要和原主娘慕容莲成婚,就和杨氏断了关系。
张霸天以为不过一段露水姻缘,哪里比得上慕容家的镖局来的要紧。
更何况新婚妻子慕容莲还长得美的不可方物。
怎么选,他都不可能选杨氏。
可成婚当日,杨氏就挺着五个月的孕肚找上门,张霸天看着大肚子差点吓的跪在地上,连忙将杨氏拉到没人的地方,怕人瞧见。
杨氏威胁张霸天娶她,不然她就宣扬出去,让张霸天一无所有。
张霸天怕了,眼见到嘴的肥肉就要因为杨氏飞了。
只能赌咒发誓,说一定好好照顾杨氏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好说歹说给杨氏画了不少大饼稳住杨氏,而后在乡下赁了一间小院给杨氏养胎,定时给杨氏家用。
就这样,张霸天在和慕容莲成婚前就有了张楚楚。
后几年,原主外公和慕容莲去了,又等了一年,张霸天才把杨氏给娶了回来。
杨氏被张霸天安排在乡下时,不能随便进城。
杨氏一月只得进城一次。
杨氏距今还记得,有一次她进城去了慕容家的镖局,在那儿看见张霸天对着新婚妻子慕容莲小心翼翼的哄着,脸上说不出的甜蜜,仿佛对待一块易碎的宝贝。
可张霸天对杨氏永远都是不耐。
那一刻杨氏被嫉妒逼疯了,她恨不得慕容莲去死,她回到乡下做了一个写着慕容氏生辰八字的小人,每天晚上都拿着针扎,诅咒对方早死。
没几年,慕容氏真的死了。
杨氏也进了门过了明路,她以为自己的幸福生活开始时,就看见慕容音。
杨氏的满腔怨恨和嫉妒全部嫁接到慕容音身上,从当上后娘那天起,她用尽方式去折磨那个可怜的孩子。
杨氏进门后,张霸天对她的态度仍然没有改变,依旧十分敷衍,甚至连家用都不愿意多给几分。
杨氏气闷,只将怒气发在慕容音身上。
尤其是慕容音越长大,越像早死的慕容莲,她们拥有一样的美貌,这让杨氏发狂。
杨氏看着那张和慕容莲相似的面容,仿佛在时时刻刻提醒杨氏当年的失败,像老鼠一样在乡下逃窜的日子。
杨氏一首认为是慕容莲是用那张狐狸精的脸勾走了张霸天,如果慕容莲没有那么美貌,张霸天也不会抛弃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让张楚楚成为一个奸生女,她也是被丈夫珍重的女人。
杨氏将一切罪过推给慕容莲,都是慕容莲存在,她才会过的不幸福 。
这份扭曲嫉妒和怨恨,让杨氏积年累月乐此不疲的折磨慕容音。
每当她看见慕容音痛苦时,她心里十分快慰,仿佛用这种方式赢过了慕容莲。
可自从慕容音五岁差点被冻死,醒过来后,就越来越不听她的话。
有时甚至掌控不住慕容音了,这让杨氏十分恐惧。
如果慕容音脱离她的掌控,不就宣告她彻底输了吗?
杨氏看着外面融融黑夜黑夜,咯嘣,拗断了一只筷子。
一条毒计从心中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