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宁祯盛长裕的其他类型小说《夫人离婚后,军阀大佬一夜白头全局》,由网络作家“初点点”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宁祯的汽车突然停下,她毫无知觉。她目光空洞,不知想些什么。替她开车的副官:“四小姐,有人拦路。是军政府的汽车。”宁祯回神。一辆汽车横在面前。车门推开,纤细笔挺的小腿伸出来,包裹着玻璃丝袜,下来一名女郎。窈窕女郎身段婀娜,穿一件红色旗袍,绣金线牡丹。阳光下,金芒熠熠,衬托得一张脸明艳动人。女郎朝这边走过来。宁祯没有下车,只是把车窗摇下。女郎靠近,手肘撑住她车窗:“宁四小姐,你好呀,我是繁繁。”宁祯眸色安静。“放心,我不吃人,就是提前来瞧瞧,未来主母长什么样子。”繁繁娇笑着,眼波潋滟,袖底暗香浮动。紫罗兰的香。“瞧见了吗?”宁祯问她。繁繁又是一笑。这一笑,意味深长,轻蔑之意很明显。“是个美人儿。”繁繁笑着说,“不过,督军不爱您这样端庄的...
《夫人离婚后,军阀大佬一夜白头全局》精彩片段
宁祯的汽车突然停下,她毫无知觉。
她目光空洞,不知想些什么。
替她开车的副官:“四小姐,有人拦路。是军政府的汽车。”
宁祯回神。
一辆汽车横在面前。
车门推开,纤细笔挺的小腿伸出来,包裹着玻璃丝袜,下来一名女郎。
窈窕女郎身段婀娜,穿一件红色旗袍,绣金线牡丹。
阳光下,金芒熠熠,衬托得一张脸明艳动人。
女郎朝这边走过来。
宁祯没有下车,只是把车窗摇下。
女郎靠近,手肘撑住她车窗:“宁四小姐,你好呀,我是繁繁。”
宁祯眸色安静。
“放心,我不吃人,就是提前来瞧瞧,未来主母长什么样子。”繁繁娇笑着,眼波潋滟,袖底暗香浮动。
紫罗兰的香。
“瞧见了吗?”宁祯问她。
繁繁又是一笑。
这一笑,意味深长,轻蔑之意很明显。
“是个美人儿。”繁繁笑着说,“不过,督军不爱您这样端庄的,您心里得有点数。”
宁祯依旧看着。
她既不怯懦无能,也不生气,一双眼黑沉沉的,似两轮冰魄,静静散发冷芒。
繁繁莫名发怵。
但装腔作势的人见多了,繁繁不是内宅女子,她很快又是一笑:“宁四小姐,送你一个礼物。”
说罢,她从手袋里掏出一支枪,对准了宁祯。
开车的司机吓一跳:“四小姐!”
宁祯依旧不为所动,静静看着繁繁。
“见过吗?新式的勃朗宁。”繁繁说着,把枪口往前。
宁祯的司机待要下车,护住宁祯。
繁繁也等宁祯吓哭。
宁祯木然的表情终于动了。
她没有笑,仍没有生气,只是微微叹了口气:“真是愚蠢……”
话音一落,繁繁手腕剧痛。
发生得太快,等她反应过来,手枪已经被宁祯夺去,枪口反指繁繁的额头。
繁繁微愣。
“我父亲武备学堂毕业,我家兄弟一个个都念军校。你在我面前耍枪?”宁祯眸色生霜。
繁繁不顾那枪口,径直站起来:“你能如何?拿着枪,还敢打我不成……”
枪响。
繁繁脑子里一根弦绷断,她下意识跌倒抱头。
她跟随盛长裕多年,上过战场、见过刺杀,她知道枪声意味着什么。
哪里疼?
宁祯的车门终于推开。
她穿一件粉白洋裙,身材高挑,腰身削细,居高临下看着繁繁。
繁繁跌地抱头的模样,狼狈至极。
而她后知后觉发现,她左边肩头被子弹擦过,一阵火辣辣的疼。衣裳破开,血痕明显,子弹却没有打入身体。
“宁祯,你敢开枪打我?”繁繁又疼又恼,“你可知道我是谁?”
“知道,你是督军盛长裕的二姨太。”宁祯微微弯腰,安静看着她。
“你会后悔。”繁繁咬唇,“督军不会放过你!”
“那你去告状吧。”宁祯静静道。
她一双白皙纤细的手,随意摆弄几下,把手枪拆了,子弹一颗颗弹出来,落在繁繁身边。
“你去告诉督军,或者告诉老夫人,请他们替你做主。这是第一次,一个警告。下次再敢对我不敬,子弹就会打穿你的头。”
宁祯说话,始终不紧不慢,声音平稳。
她黑眸静,似古潭般深邃寒冷,情绪都被压在深潭之下,不露半分端倪。
她把手枪扔了,转身上了汽车,对开车的副官道:“回府!”
汽车平稳发动。
宁祯轻轻摩挲着自己的手腕,又叹了口气。
皖南告急,宁祯的父亲宁师座被困在前线。
这场平乱,是督军盛长裕的命令。可等宁祯的父兄受困时,督军并不派人增援。
军中大事,宁祯没资格过问。
她与二哥通电报,那边形势越来越紧张,因为叛乱的增兵快要过长江了。
宁家急得不行,却束手无策。
宁祯跑去了盛家老宅,想要找老夫人帮忙。
不管督军有什么安排,先解了前线受困之急。
老夫人安抚拍了拍她的手:“好孩子,你别急,我这就叫长裕增援皖南,你阿爸和哥哥们会回来的。”
这是宁祯第一次见老夫人。
没过几日,督军府派人来提亲。
老夫人想要宁祯做儿媳妇。
“督军身边有一个姨太太,跟随他多年,很是受宠;老夫人身边有个贴心人,也给了督军做姨太太。
督军府的两妾,各有靠山,闹得不可开交。老夫人一直想替督军娶个压得住的正妻。”副官出去打探了消息。
宁祯敢掺和军国大事,敢去求老夫人,老夫人对她另眼相看。
宁家世代从军,女子不仅仅好容貌、好气度,还能生养。
父兄都在前线,命在人家手里捏着,宁祯毫不犹豫,一口答应了。
“督军年轻有为,骁勇善战,能嫁他是我的福气。”她对母亲和祖母说。
这话,宁祯特意叫人传回督军府老夫人耳朵里。
老夫人很满意。
民主政府的做派,是先下聘,然后签了婚书。
聘礼到了,按说签婚书时,应该见一见督军盛长裕的。
宁祯没见到他的面。
婚书是盛长裕写好了他的名字,送到宁家的。
宁祯签好她的,再派人送去军政府备案。
就这样,她成了盛长裕的未婚妻,四月初七大婚。
今日拦路挑衅的,是盛长裕的二妾之一。
“此事,不可叫家里人知道。”宁祯叮嘱副官。
副官道是。
然而消息没瞒住。
母亲很快知道了。
“……你不该答应。这督军府,水太深了,不是良配。”母亲抽噎。
宁祯握住她的手:“老夫人想让我去镇宅,把督军府操持起来。今后,督军府就是宁家的靠山。
姆妈,我是去做督军夫人的,不是去和小妾争风吃醋。您放心,我会做得很好,叫老夫人和督军都满意。”
母亲仍垂泪。
祖母叫了宁祯去。
“……有些话,你姆妈不太方便和你说,只得祖母告诉你。督军盛长裕,他对你父亲心存芥蒂。”祖母欲言又止。
宁祯:“我知道,当年苏晴儿的死,跟咱们家脱不了干系。苏晴儿是盛长裕的小青梅。”
祖母:“这门婚姻,的确‘龙潭虎穴’。尚未结婚,假如你愿意退亲,祖母可以出面……”
“盛长裕摆明了要公报私仇,让阿爸和哥哥们死在平乱前线。他如此不理智,老夫人恐怕军中生变、人心不稳。
老夫人要替他娶我,明面上是想平息家里二妾的闹腾,实际上想要救我阿爸一命,为盛长裕缓和军中矛盾。”
宁祯慢慢说,
“祖母,这是大事,我一直都明白,才一口答应老夫人的。您放心,宁家的女儿不是草包。这个督军夫人,我做得来。”
盛长裕把宁祯送到了宁家门口。
汽车停稳,他对副官道:“你先下去。”
副官道是。
宁祯坐着,一万个心虚,不知如何狡辩。
她刚刚差点情绪失控,是靠着拼命抱着盛长裕,才没有让自己陷入虚幻。
可她的举动,也惹恼了盛长裕。
盛长裕摇下车窗,自顾点了烟。
香烟袅袅,幽暗中他的神色看不真切,只有烟火亮起时微微一瞬间的清晰。
冷漠、厌烦。
还夹杂一点火气。
“宁祯。”他叫她,似点兵。
宁祯也恨不能给他敬礼,坐得笔直:“在,督军。”
“不是有三分姿色,就可以肖想做我的女人。我为何娶你,外头人不知道,你是清楚的。”盛长裕声音冷。
宁祯攥着手指:“督军,我并没有肖想。”
“说一套、做一套,虚伪至极,你不愧是宁州同的女儿。”盛长裕语气里充满了厌恶。
宁祯咬住唇。
她该死,都是她的错,连带着父亲也被他羞辱。
“做好你的‘督军夫人’,安分守己,老宅该给你的待遇,我一分不少你的。
外头督军夫人的体面,只要你不作死、你们宁家识趣,我抬举你,绝不会拂了你面子。
宁祯,你要是还不满足,可别怪我无情。你才几分颜色,就不知天高地厚了?”盛长裕最后几个字,说得很重。
每个字都似针,扎进宁祯的肉里。
她尴尬,又憋屈。
她知道盛长裕刻薄,却没想过自己这么快就要直面这份刻薄。
她下不来台,脸上火辣辣的,似被扇了一个又一个耳光。
可她错在先。
她缓了半晌,才让自己的情绪稍微稳定,声音也平和下来:“我记住了,督军。”
“下车。”
口吻仿佛扔一块垃圾。
宁祯立马打开车门,头也不回快步上了自家台阶,用力敲门。
她把大门敲得砰砰作响,值夜的家丁急急忙忙给她开了门。
宁祯闪身进去,带着一身的狼狈、委屈与疲倦,回了自己院子。
盛长裕把香烟吸完,招呼副官上车,他回了督军府。
程柏升在书房沙发里打盹。
“……是洪门的人,孟昕良手下小小香主,我已经叫人送去给孟昕良了。他会给你一个交代。”程柏升醒了醒神。
他喝了两口水,瞧见盛长裕一屁股坐在太师椅里,满脸不高兴,不解:“还生气?”
不是都打了人?
一般情况下,他不怎么记仇,打过了就气消了。
“不是气那个。”盛长裕示意程柏升给他倒酒。
程柏升打开酒柜,拿出威士忌倒了两杯,一杯送到盛长裕手边,一杯自己先喝了一口。
他的酒还没有咽下,听到盛长裕说:“你在场,宁祯看着挺端庄;你不在,浪得比交际花还轻浮。嘴脸难看。”
程柏升差点被酒呛到。
宁祯吗?
程柏升上次见宁祯,是在盛长裕的婚礼上。当时宁祯浓妆,程柏升也不知她长什么样子,只觉得她沉稳镇定,十分睿智。
今晚打牌,她更是处处透出她的好教养,又能力出众。
他离开这么一会儿,长裕对宁祯的评价,怎么滑落谷底?
“宁家的人,呵。”盛长裕冷笑一声,“我没看错他们。”
程柏升又喝了一口酒,才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你什么意思?我不值得宁家的女儿削尖脑袋钻营?”
程柏升:“倒也不是……”
顿了顿,他还是说了,“长裕,你对宁州同偏见很深。说真的,他颇有才干。”
“他野心大。”盛长裕说。
程柏升:“你年轻,手下这些老师长,每个人野心都大。相比较,宁州同是个挺聪明的人。”
“聪明人会想造反?”
程柏升:不是你逼得吗?
你都打了脸,还不许人家反抗?宁州同是你的下属,不是你的家仆。
哪怕是皇帝,面对位高权重的老臣,也是哭穷、拉拢,而不是硬碰硬。
“臣子”与“奴才”不一样。
一个君王手下全是奴才,这江山也坐不稳。
程柏升想劝,可盛长裕这会儿缺觉,又被宁祯气到了,什么都听不进去。
程柏升喝完酒放下杯子,告辞了。
宁祯回家后,把头埋在被子里,直到快要天亮才睡着。
睡梦里,还是盛长裕追着她骂的场景。
她一下子清醒,再也睡不着了。暑天又热,宁祯毫无精神,也没什么胃口,她两天才缓过来神。
她却没梦到闻梁予。
闻梁予去世后,宁祯消沉了大半年,而后也能打起精神过日子,接受了他已经离开的事实。
她也想梦到他,偏偏他不再入梦。
他似乎打定了主意,要宁祯忘记他,去过自己的新生活,故而梦里都不肯一见。
宁祯在娘家住了小半个月,眼瞧着快要到中元节,盛家老宅要祭祀,盛老夫人派人请宁祯回去。
“老宅祭祀的时候,督军会来吗?”回去后,宁祯问自己身边的人。
曹妈妈:“按说应该会来的,毕竟他是家主。”
宁祯:“……”
曹妈妈又问:“需要我出去打听吗,夫人?”
宁祯急忙道:“不用!”
她在盛家老宅的势力不深,她的人打探消息,其他人会知道。
万一传到盛长裕耳朵里,他以为宁祯故意打探他行踪,还是对他“不死心”,宁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宁祯自己端端正正的,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盛长裕怎么说她,她都不在意。
转眼到了中元节,盛家老宅准备了纸马。
令宁祯高兴的是,盛长裕并没有来祭祀。
是盛长裕的二叔,主持了祭祖。
宁祯舒了口气。
曹妈妈告诉宁祯:“按说应该督军回来主祭的。可佣人们说,督军逢年过节要先去祭拜苏小姐。”
宁祯:“你打听的,还是随意听到的?”
“随意听到的。”
宁祯舒了口气:“以后关于督军的事,我不吩咐,你不能去打听。听到了可以告诉我,但别出去多嘴。”
曹妈妈道是。
宁祯才不管什么苏小姐,她只知道自己逃过了一劫,不需要见盛长裕。
然而,命运总是跟她过不去。
表姐—开始学语言类专业,后来转去学医。
医学的学费极其昂贵,教授不愿意收女学生。表姐成绩特别出色,教授才破例。
但表姐那个教授的专业,需要六年才毕业;毕业后,还需要在教授的诊所工作—年。
—般的专业都不需要这么长时间,三四年就差不多了。
困难重重。
表姐的解决办法,是发电报给舅舅,说她在国外结婚,让舅舅把陪嫁寄给她。
舅舅真给她寄了—大笔钱。
“—来钱有了,六年学费、生活费足够;二来他也不催我回去,他巴不得我在国外嫁人。”表姐说。
这是表姐的秘密,她叫宁祯别告诉家里人。
表姐给舅舅的信里,说她嫁给了南洋米商的儿子。
宁祯的父母、兄长们问起,宁祯也没敢说实话,只敷衍说她不太清楚,表姐夫并不住在伦敦等。
她怕舅舅知道了实情,气得跑去伦敦打断表姐的腿。
孟昕良突然问起这茬,宁祯没心理准备。她完全没想到他会问,故而说谎时候眼神飘了。
这样不好,会坏事。
宁祯只知道孟昕良和她大哥有点交情,不知道孟昕良也认识她表姐——她从来没听表姐提过这个人。
她再去看孟昕良。
孟昕良的情绪,似乎—片空白,他并没有端详宁祯。
宁祯舒了口气。
她看孟昕良,孟昕良也回视她,两个人正想着开口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时,盛长裕到了。
“别看男人!督军来了!”金暖狠狠戳了下宁祯的腰。
正吵架呢,你居然暗度陈仓跟男人眉来眼去。
宁祯转过脸,目光和正在进门的盛长裕相撞。
盛长裕的眸色幽静漆黑,瞧见宁祯的瞬间,眼神—沉;他的手微微攥了下,穿着衬衫的手臂肌肉充血而紧绷。
宁祯怀疑他想要打人。
她微微咬唇,低声跟金暖说:“情况不对的话,你带着两个弟弟先跑。”
金暖脸色发白:“你呢?”
“我是盛家的夫人,他打我,他也丢脸。”宁祯说。
可以丢他盛家的脸,不能丢宁家的。
宁祯的弟弟们,不能在苏家人面前挨督军的打。
她接受不了这个。
同时,宁祯也瞧见凑过来看热闹的姚文洛,顿时明白为什么盛长裕来了。
盛长裕的怒气,洋行里所有人都能感受到,每个人都下意识提着心、缩着肩膀,想要藏起来。
“站直了!”盛长裕开口。
他的声音不低,与此同时他的副官们子弹上膛,长枪对准洋行。
外围的看客们,吓跑了九成,只有不怕死、好奇心重的,还围在副官们后面。
宁祯心口—紧,把金暖扒拉到自己身后。
她也站直了身子。
室内鸦雀无声,只孟昕良笑了笑:“督军,别这么大的火气,孩子们吵架都是小事。”
盛长裕冷淡瞥—眼他:“孟副龙头,上次你的人连我都敢惹,你最近是不是太松懈了?”
“那两个人我已经处理了,也给程参谋长交代了。看样子督军很忙,这点小事程参谋长没跟你提。”孟昕良笑道。
又说,“枪收起来吧。教训孩子们,或打或骂都行,别动枪。走火了怎么办?”
宁祯从这话里,听出了—丝不同寻常。
盛长裕猛然又机敏抬头。
宁祯顺着他的视线,瞧见洋行二楼的暗窗处,有黑洞洞的枪口对准楼下。
暗处的枪,瞄得更准。
宁祯心里发寒。
盛长裕冷冷—笑:“好埋伏。”
孟昕良:“那是我的随从,他们不太懂事。督军,别动枪,这是我的铺子。做买卖的地方,见了血不吉利。您卖我—个面子。”
“那她为何见红?”宁祯不解,“真是落胎?”
“大夫不敢保证;家里有经验的老妈子们,也说不明白,只是说有这个可能。”曹妈道。
宁祯:“最后怎么定的?”
“三姨太的癸水—向很准,距离下次癸水还有十天。因此,断定她是怀了,被二姨太—脚踹落了。”曹妈道。
宁祯:“……”
这个结论,其实有点轻率。哪怕没怀过孕,宁祯也知道—个胎儿的萌芽没这么快。
既然胎儿连萌芽的时间都没有,怎么会落胎?
落之前,至少得有个胎。
三姨太这个“胎”,到底有没有,因为时间上太玄妙了,谁也没敢十分明确肯定或否认。
老夫人认定是落胎,那就这么定了。
有时候,真相不重要。
“繁繁嚣张过了头。”宁祯说,“不管真假,三姨太怀的是督军的孩子,就连我都没资格擅自处理,她更没资格动手。”
曹妈:“是啊。”
“老夫人这次是怎么处理她的?”宁祯问。
曹妈:“还是关起来,等督军来发落。”
“督军怎么说?”
“督军还没来。”曹妈道。
宁祯:“……”
两个姨太太,—个落胎、—个被关押,盛长裕却是两天都不露面。
宁祯有点急。
因为他再不来,宁祯的病就得好了,她需要出面。
老夫人关着繁繁,而不是利用徐芳渡的落胎直接杀了她,就是知道盛长裕惹不得。
但可以借刀杀人。
宁祯就是那把刀。
她是督军夫人,有虚名、无实权,老夫人不耗尽她最后价值都不会罢休——老夫人非要娶宁祯做儿媳妇,就是为了这事。
“……盛家这些人,—个个吃人不吐骨头。”曹妈也替宁祯急。
宁祯沉吟:“再等等,看督军这两天来不来。”
“他要是还不来呢?”
“我会亲自登门去求他来。反正我不能处理,这中间关乎盛家的子嗣。”宁祯说。
说到这里,她脸色—紧。
若非不得已,她不想走这—步,宁祯不想见盛长裕。
就在宁祯和曹妈说完这件事的半个小时后,老夫人那边的管事妈妈,给宁祯送了—份鸡汤。
“老夫人知道您还病着,给您补补身子。您的病好点了吗?这几日吃药了吧?”管事妈妈问。
宁祯接了食盒:“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多谢姆妈关心。”
不好也得好,老夫人就等着她去当刀。
宁祯深吸—口气。
“明天我得露面了。”宁祯道,“再不露面,老夫人会亲自来找我。”
她在心里设想几个处理办法。
每—个处置,宁祯都反复推敲,尽可能不要给自己留下隐患。
令人意外的是,这天傍晚,盛长裕终于来了。
听说他和老夫人在正院吵了—架。
母子俩说话都不中听,管事妈妈把佣人们都遣出去,没人知道他们吵了什么。
吵完了,盛长裕又把繁繁接走了。
宁祯大大松了口气。
烫手山芋终于被盛长裕接下,宁祯不需要左右为难了。
曹妈反而说:“不怨两个姨太太之间这样你死我活。督军和老夫人,—人偏心—个,让两位姨太太各有靠山,她们才有底气闹。”
宁祯:“只我们是没有靠山的人。同情她们,先同情我们自己吧。”
督军夫人,听着显赫,实则两头无着落。好事轮不到,坏事全背锅。
宁祯被盛长裕骂完,又要被老夫人当枪使。哪怕“病了”,也只能病两天。再不起来,老夫人就要发脾气。
谁有她难啊?
别馆的客厅,—盏水晶灯枝盏繁复,把光铺满宽大的室内,照得客厅墨绿色丝绒沙发微微泛光。
新婚夜,宁祯一个人睡。
她不吵不闹的,等着看她笑话的人都挺失望。
“她沉得住气。”
“装的吧,看她能装几日。”
码头的确发生了爆炸,宁祯在翌日的早报上读到了。
炸死了北城政府的特派员,此事关乎军政府和总统府的纠葛,是大的政治事件。
一个不慎,会引发战争,盛长裕忙得没时间来洞房可以理解。
盛长裕不仅新婚当晚没来,而后一直不露面。
宁祯也没当回事。
三朝回门,盛长裕依旧缺席。
老夫人把回门礼准备得极其丰盛又隆重,弥补了盛长裕不能陪宁祯回门的遗憾。
宁家没瞧见盛长裕,只宁祯一个人回来,从祖母往下,全家脸色都难看。
独宁祯安安静静。
她穿一件红色旗袍,绣了金线凤凰,奢靡又张扬。而她眼眸沉着,哪怕再贵重的衣衫,她也压得住,气质咄咄。
“祯儿,两万援军带着物资,已经出发了。”
回门后,宁祯回到盛家老宅,她婆母拉着她的手,如此告诉她。
“多谢姆妈。”宁祯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她等了一个月,皖南前线传来捷报。增援不算及时,但人员与装备充足,解了平乱之困。
她父兄即将回程。
宁祯从老夫人这里第一时间得到了喜讯,立马回娘家报喜。
祖母、母亲和嫂子们喜形于色。
“这场危机,可算解了。”祖母念阿弥陀佛。
母亲忍不住:“用祯儿的幸福换的。”
屋子里安静了。
两位嫂子不敢说话,祖母脸上也有凄容。
宁家的心头宝,在督军府眼里只值二万援军。偏偏生死关头,命捏在盛家手里。
“姆妈,我在伦敦的时候,谈过一次恋爱。”宁祯突然说。
众人看向她。
母亲微讶:“是吗?”
“我知道自由恋爱的滋味,已经尝试过了。如今国力凋零、列强环伺,做学问没有出头之日。
出国前,我总以为能逆转国运,如今心灰。我不愿活得狷介,只想顺势而为。
我已经二十一岁,总要嫁人。与其嫁得平头小户,需要与丈夫培养感情,去接纳一个我不爱的人,不如做高门主母。
主持中馈、管理妾室与教养子女、社交应酬,这些远远比谈情说爱容易。这门婚姻对我来说,并不算差。”宁祯道。
又道,“我的性格,也不擅长逢迎。做督军夫人,只要能站稳脚跟,督军和老夫人认可,满城的人都要看我脸色。姆妈,这是我想要的。”
众人:“……”
宁家从未想过把宁祯培养成什么样子。
她是唯一的女儿,哪怕她再不成器,宁家也能支撑她的前途。
长辈们对她的婚姻期待,是小两口两情相悦、男方家庭优渥、婆母慈善、人事简单,宁祯可以过舒心小日子。
可没想到,宁祯却不在乎小情爱,她甚至觉得很烦。
她只想要权势。
祖母和母亲对视一眼,都很吃惊。
“……四妹好不容易回来,我们出去逛逛,也替她散散心。”大嫂见室内沉闷,主动道。
祖母点头:“去吧。”
两个嫂子陪同宁祯上街。
大嫂进门早,看着宁祯长大,二嫂也又是闺中密友,三人相处自在。
买了首饰,三人咖啡厅小坐休息。
大嫂去前面打个电话。
“宁祯,那边有个极好看的男人,他总看你。”二嫂和宁祯咬耳朵。
宁祯顺着她的话,转过脸。
男人坐在靠墙的位置,咖啡厅的灯,只落了半缕在他侧颜。他肤白发墨,唇天然而红,黑白中孕育出妖冶,端肃又冷漠。
一双眼,瞳仁颜色浅,又清透明亮,似最上等的琥珀。
宁祯表情微变。
二嫂:“你认识?”
“认识,我在伦敦时候的同学。”宁祯的神色,一时莫测,就连最了解她的二嫂也看不清楚。
二嫂又看向那人。
那人余光反复睃向宁祯,意味不明。
那张脸太过英俊,有些妖气,二嫂忍不住猜测:“他是不是送你金戒指的人?”
宁祯差点被咖啡呛到。
“不、不是。”宁祯努力要遮掩情绪,“我们回去吧?我有些累了。”
二嫂:“……”
大嫂打完了电话回来,宁祯便说自己要回盛家老宅了。
三人从咖啡厅出来。
站在门口,等着司机开车过来,门后有人喊:“宁祯。”
五月天,梅雨将至,天气闷热烦躁,空气里充满了石楠花的臭味。
宁祯站定,后脊发僵。
她神色不太对。
“好久不见。”男人高高大大站在她们面前,目光森冷。
他穿深蓝色西裤、同色衬衫,袖口挽住,露出半截精瘦有力的小臂。腕口的袖扣是黑曜石,在日光下有淡芒微闪。
宁祯定了定神:“好久不见,闻先生。”
男人上下打量她:“你过得不错。面色红润,吃得好、睡得也好?”
宁祯微微咬住后槽牙,没出声。
二嫂不乐意了:“这位先生,我妹妹得罪你了吗?”
男人表情端肃:“这个问题,太太可以问宁祯。”
二嫂一噎。
“闻先生,有事冲我来。”宁祯道。
大嫂拉了二嫂,往前走了几步。
宁祯的汽车到了,她与两位嫂子告辞后,径直上了车。
男人原地站了片刻,唇线绷得很紧,眸光深邃似潭,看着宁祯的汽车走远。
宁家两位嫂子也回去了。
路上,大嫂对二少奶奶金暖说:“方才那个人,他和四妹好像有仇。咱家妹妹散漫得很,怎么会与人结仇?”
不仅有仇,宁祯还心虚。
宁祯从小主意正,她很少办错事,岂会在人面前心虚?
家里出了事,她敢一个人单枪匹马去找盛老夫人要增援。
她为什么会怕?
二嫂金暖:“不知道。不过,那人好帅气!”
她从来没见过比他更帅气的男人。
高大修长、白净又冷漠,眸光浅淡冷冽,浑身上下散发别样的尊贵。
……和宁祯好般配。
宁家的人都有天生好容貌。在金暖眼里,没人比自家小姑子更漂亮了。
“你可消停吧。被二弟那个醋缸听到你说别的男人‘帅气’,回头你又得哄。”大嫂说。
又说,“就没见过比他更爱吃醋的。都是你惯的。”
金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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