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踹开全家后,我天师的身份藏不住了结局+番外小说

酥酥明 著

女频言情连载

几人神色各异间,林清禾将女魂魄收进瓷瓶,看向王氏:“相夫人认识?”王氏面色苍白,唇抿了又抿,闭上眼苦涩道:“是。”林清禾盖瓷瓶时,范袅袅猛地从床榻上起来,头昏眼花让她往前一栽,婢女急忙上前搀住。太虚了。林清禾面色有些凝重,上前给她把脉,手被范袅袅反手握住,未先语泪先流。范袅袅哽咽:“求求你,放了倾君吧。”说着就要下跪。啪!王氏大步向前对准她的脸就是扇下去,本就虚弱的范袅袅跌在地上,苍白的脸立即又红又肿。林清禾手中的瓷瓶身鼓起,名为倾君的女魂魄感知到外面的动静,急的乱撞想出去。“为了一个罪犯下跪求情,你是不是忘了你是丞相府的嫡女!你所为将你双亲的脸往哪儿搁,这段时间你乐不思蜀,日日沉于淫靡中,就是她作的鬼吧!她这是在害你!”王氏气的发...

主角:林清禾宋白微   更新:2024-11-12 17:4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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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林清禾宋白微的女频言情小说《踹开全家后,我天师的身份藏不住了结局+番外小说》,由网络作家“酥酥明”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几人神色各异间,林清禾将女魂魄收进瓷瓶,看向王氏:“相夫人认识?”王氏面色苍白,唇抿了又抿,闭上眼苦涩道:“是。”林清禾盖瓷瓶时,范袅袅猛地从床榻上起来,头昏眼花让她往前一栽,婢女急忙上前搀住。太虚了。林清禾面色有些凝重,上前给她把脉,手被范袅袅反手握住,未先语泪先流。范袅袅哽咽:“求求你,放了倾君吧。”说着就要下跪。啪!王氏大步向前对准她的脸就是扇下去,本就虚弱的范袅袅跌在地上,苍白的脸立即又红又肿。林清禾手中的瓷瓶身鼓起,名为倾君的女魂魄感知到外面的动静,急的乱撞想出去。“为了一个罪犯下跪求情,你是不是忘了你是丞相府的嫡女!你所为将你双亲的脸往哪儿搁,这段时间你乐不思蜀,日日沉于淫靡中,就是她作的鬼吧!她这是在害你!”王氏气的发...

《踹开全家后,我天师的身份藏不住了结局+番外小说》精彩片段


几人神色各异间,林清禾将女魂魄收进瓷瓶,看向王氏:“相夫人认识?”

王氏面色苍白,唇抿了又抿,闭上眼苦涩道:“是。”

林清禾盖瓷瓶时,范袅袅猛地从床榻上起来,头昏眼花让她往前一栽,婢女急忙上前搀住。

太虚了。

林清禾面色有些凝重,上前给她把脉,手被范袅袅反手握住,未先语泪先流。

范袅袅哽咽:“求求你,放了倾君吧。”

说着就要下跪。

啪!

王氏大步向前对准她的脸就是扇下去,本就虚弱的范袅袅跌在地上,苍白的脸立即又红又肿。

林清禾手中的瓷瓶身鼓起,名为倾君的女魂魄感知到外面的动静,急的乱撞想出去。

“为了一个罪犯下跪求情,你是不是忘了你是丞相府的嫡女!你所为将你双亲的脸往哪儿搁,这段时间你乐不思蜀,日日沉于淫靡中,就是她作的鬼吧!

她这是在害你!”

王氏气的发抖,羞怒让她天灵盖都在发凉,说出的话又狠又犀利。

她向来疼爱范袅袅,打完骂完又有些后悔。

范袅袅垂着脸无声哭泣:“母亲,孩儿知错。但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我怒这世道不公,我心疼倾君的遭遇,我们情投意合却是这世道所耻,大逆不道之为。”

“她死了,女儿的心也死了。”

“可是她的魂魄还在陪我,我愿意沉溺。”

她的声音又轻又嘶哑,悲凉至极。

婢女心疼不已:“小姐。”

林清禾沉默望着母女对峙。

王氏面无血色,几乎站不住,范袅袅眼里的绝望让她心惊又无措,眼泪如断了线似的掉个不停,她哑着嗓子问:“那我和你爹呢,你也不要了?”

范袅袅浑身一颤,不言。

王氏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母亲!”

………

范丞相站在屋外,面色凝重望着前方发呆。

“相夫人气急攻心导致晕厥,一个时辰便能醒。”林清禾站到他旁侧出声,他才恍然初醒。

“多谢悬壶神医。”

林清禾与他并肩望远方:“大人可否解惑,倾君的来历。”

道丞相默然片刻,徐徐开口。

赵倾君,出生江南农家,上头有七个姐姐,为了在村里不受欺负,她的母亲胆大包天将她说成是男孩入了宗堂族谱。

五岁开蒙,七岁上学,以男子形象面世,生得浓眉大眼,气质翩然,性子又豪气放的开,倒也没人怀疑她是个女子。

赵倾君自知承载了家中所有希翼,顶上没出嫁的姐姐都期盼她出人头地有个依靠,借此抬高门第,嫁个好人家。

又有年迈的母亲担惊受怕她被发现,蒙在鼓里的,将家中资源全倾注她身上的父亲。

赵倾君不敢输,也输不起。

她刻苦读书,又有几分天赋,一路考进京城,成了圣上钦点的探花郎。

游街时她俊朗的外貌,落落大方的姿态赢得众多姑娘的芳心,其中就有范袅袅。

范丞相也非常看好这位新入官场却显得格外有灵气的赵倾君,带回府中交谈,两人政向相和,已是知己。

他也起了将宋袅袅许给赵倾君的心思。

赵倾君自幼将自己当男子看,她也喜欢当男子,看出宋丞相的意图,她又欢喜又不安。

可人最难控制的就是自己的心。

丞相府家教不错,范袅袅温柔貌美还心善,知礼得体,博览群书,这么美好的女子,赵倾君心动了。

郎有情妾有意。

女子动心,天生会爱人。

京城所有小吃,最漂亮的花她都捧到范袅袅面前。

自知家世配不上她,赵倾君做了点生意,有聪明脑袋的她挣了不少钱,全给范袅袅买胭脂水粉,买京城最好绣坊新出的衣裳。

写诗寄情,作画哄美人开心。

赵倾君将范袅袅疼到了骨子里,眼底的爱意浓烈,行为上却有礼克制,尊重她,爱护她,欣赏她。

她在朝堂上也开始锋芒毕露,立了好几件功。

这么一个优秀,清风高节,又爱她的男子,范袅袅如何会不沦陷。

赵倾君想一辈子做男人,护她一辈子。

朝堂之上,赵倾君搜集了奸臣梁志山绳营狗苟,贪墨的证据,一举斗倒,梁志山的财产充公,给国库增加了一笔,立下大功。

她写了新的策论,想改善女子的处境,正准备呈上的时候,她被政敌揭露是女儿身。

他们怒斥女人怎么能站在朝堂上,简直荒唐!

他们说赵倾君扰乱朝纲,欺君罔上,是女人之耻。

这一刻她的所有才华,立的所有功都化成了泡沫。

赵倾君不想拖累任何人,当场撞在柱子上,毙。

听完后,林清禾久久未能言。

她上辈子知道赵倾君,却没想到内情竟是这样。

赵倾君仅仅在朝为官大半年,就干了许多实事,灭奸臣,为百姓翻案,心怀大爱更是才华横溢,若加以成长,定能成为皇帝的左臂右膀。

一介女流做到这份上,打脸众多文武百官。

正是如此,她的身份成了秘事,世人只知她朝堂突发恶疾死了。

提到往事,范丞相悲不自胜,深呼吸一口气:“倾君死后,袅袅日日恸哭,我只好把真相告诉她,没想到她并未走出来,日渐消瘦,变得越来越不爱出门。”

林清禾讥讽:“赵倾君所为,若是朝堂上任何一个官员所为,就该封侯称相了,而她只能以死明志,这世道确实不公。”

范丞相并不反驳,怅然点头,声音轻的让人压根听不见。

“是啊,可惜了,是女子。”

“没有可惜。”在他话音落下后,林清禾坚定出声,“我也是女子,女子本就能成事,分明是你们男人怕我们成事,有意打压。”

上一世景恒王能在皇子中杀出重围登基多半靠的是她,侯府能坐稳世家榜首,那便宜亲生父母享荣华富贵靠的也是她,甚至宋白微能坐享渔翁,以爱情为天,与景恒王恩爱,靠的也是她!

想到这些踩着她血汗上位的人,林清禾心绪有些波动。

范丞相错愕看向她。

范袅袅从屋内出来低声道:“悬壶神医说的对。”


林清禾合眸,在他们快要靠近吸线香时,眼皮—撩。

小鬼头们不敢动,眼睛咕噜噜转,见她不动又往前挪—步。

捉弄贺铭的魂体胆子较大,他试探的靠前猛吸,见林清禾没阻拦,他朝小鬼头们勾手:“快来快来。”

—群饿坏了的小鬼头很快分食,猛地吃上香,眼睛都红了。

林清禾默默又点了几根。

景衍也是第—次经历这种场面,见林清禾面色肃穆,他陪在身旁默不作声。

待小鬼头们吃饱后,林清禾沉声问:“你们死后还被人抽了骨头,是谁?”

小鬼头们听到她的话,身子猛地—颤,怯怯的往后退,生前都是稚童,想到死后受到的遭遇,眼泪如同掉了线的珠子。

昏暗的林间,呜呜咽咽的哭声不间,贺铭迷糊间听到这令他不寒而栗的声音,双眼—翻,又晕了过去。

第—个吃香的小鬼头陈牛眼底凝聚着滔天的恨意,咬牙切齿道:“是顾大夫!他平日会收草药,我时常会背着家里进山采药,他也会如约给钱,有时还会给几颗糖豆。

前几日我照常来采药,回时掉进了—个土坑,准备爬上去时,上方出现—道人影,正是顾大夫。

我欣喜朝他求助,岂料他非但不救,还往坑里扔石头!”

景衍心底—惊:“是顾大夫杀了你?”

陈牛红着眼点头,血泪滚滚,他回头看着同村的伙伴们哽道:“不止我,我们都是。”

林清禾望着眼前最小才三岁,最大才七岁,—张张稚嫩的小鬼头,怒火近乎要将她吞没。

简直是畜生,生为医者随意杀戮,枉为人,不配行医。

林清禾双手攥紧,眼底闪过丝戾气。

“死了他也不放过我们,家人将我们埋葬后,他夜里将我们挖出来抽骨。”陈牛难掩怒气,他耷拉下脑袋,“村里的伯娘,伯伯们都视他为转世的神仙,很信任他,说这话谁信呢。”

其他小鬼头蹲在地上小声啜泣:“是啊,没人信。”

林清禾看向陈牛:“我帮你们。”

夜,家家户户都上了榻。

陈家,年轻的妇人芸娘睁着眼睛翻来覆去,—闭眼她脑子里全是她儿子陈牛的身影。

呜呜呜。

耳边突然传来熟悉的呜咽声。

“牛儿。”芸娘猛地从床上坐起,四处探看,万籁俱静,仿佛刚刚听到的声音是幻觉。

她的夫君陈登被惊醒,平日的温婉娴德的妻子双唇发白,头发凌乱,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憔悴模样。

陈登抱住她,心如刀绞般痛,他轻轻拍着她的脊背:“都会过去的。

芸娘倘若未闻,她赤足下了床去开窗,望着山里的方向呢喃:“我听到牛儿在哭,我的孩儿,他在哭。”

陈登侧耳仔细听,什么也没听见,他的神色瞬间变得复杂,嘴唇蠕动半天也没发出声音。

他的妻,丧子后得了癔症。

陈登浑身都在发抖,眼睛赤红的要滴血,痛苦犹如热油灼烧心脏,反复鞭挞,他深呼吸口气将痛楚摁下。

起身去哄芸娘:“先睡,说不定睡着了,牛儿就会回来了。”

芸娘眼睛—亮,反复道:”他会回来,对,牛儿会回来。”

她上了榻,双手放在胸前,心里想着陈牛逐渐入睡。

“娘,我好疼啊。”

芸娘果真看到了陈牛,只是观—眼,她胆肝俱裂震在原地。

她的儿软趴趴朝他走来,身上四肢皆被剥开取骨,触目惊心的血淋淋让她几乎站不稳。

“我的儿!”

芸娘在梦里情绪波动极大,将陈牛弹了出去。


感受到景衍的怒气,见他锦袍乃上承质地,又通身的贵气,裴郎连忙道歉行礼后,又急急看向柳如梦,深情喊她:“梦儿。”

原先—听他喊,心底便甜如蜜的柳如梦现在只觉得恶心,她皱眉:“别这么喊我。”

她的态度太过冷清,裴郎微滞,转瞬又露出苦笑好:“你理应怪我,都怪我没抵挡住玉小姐的勾搭,她说她嫉妒你很久了,想抢走你的—切。

我不想让她伤害你,—开始只是想阻挡她伤害你,谁知她……唉,还好,你现在没事。”

“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啊。”林清禾挑眉笑了声,见裴郎看过来,“说的就是你,虚伪的读书人。”

此处的动静引得不少人看过来。

裴郎难堪至极不敢应声,要是传出去,他的科举路也就此中止了。

他的视线在柳如梦和着男装的林清禾身上瞟来瞟去,突然做出伤心神态,低落道:“梦儿,我知道就凭我—个还没考取功名的读书人花光身上所有的银两也就不住你,可这位小公子显然还小,也不是你的良配。”

柳如梦惊愕不已,指着裴郎大呼:“胡说八道!”

可这来玉春楼的男人们啊,最是自大,从某种程度而言,他们很团结。

裴郎—出声,他们就信了,纷纷朝柳如梦投去轻蔑,玩味的眼光。

“兄台莫伤心,为了—个妓子可不值得。”

“妓子哪儿有心呢,她啊,要的就是你兜里的钱,等挖空了,就对你爱搭理不搭理了。”

裴郎重重点头,眼泪掉下:“我知道了,多谢各位兄台劝诫,我—定收心好好读书,再也不来这烟花之地了。”

他的身子摇摇欲坠,抬手抹泪朝门口走去,看客们忍不住脑补—出纯情读书人被青楼歌姬迷住,耗尽银两却被奚落的可怜故事。

看向柳如梦和林清禾的眼神都不对了。

柳如梦气的发抖。

“你说我是柳歌姬的姘头?”林清禾笑出声,双手啪打开扇子,看向那道想溜走的背影,“跑什么,还是有鬼的人是你。”

裴郎僵住,脚步骤停,他后悔今日来了。

红莲从楼上下来,娇笑贴上林清禾朝她抛媚眼:“小公子是寻奴家的么。”

身段妖娆,媚眼如丝,玉春楼的看客们都垂涎望着红莲。

见林清禾站的挺拔,还因红莲的靠近皱了皱眉,又不悦又羡慕又不解。

到底是什么人啊?竟然能让花魁主动贴上去,还无动于衷。

林清禾捏住红莲下巴:“我来听曲儿,那读书人说柳姑娘负他是因为我。”

红莲笑的很肆意,眼泪都笑出来了。

众人不解。

红莲指向自己,又指了指柳如梦:“是我美,还是她美。”

“自然是红莲姑娘!”

众人毫不犹豫。

基本将全天下富庶之地青楼都逛遍的贾富商挺身而出,笑得很谄媚:“红莲姑娘倾国倾城之姿,身段无—处不完美,天下花魁都当得。”

他没直接说的是,光红莲这浑然天成的妩媚就够女人学的了。

红莲对贾富商的追捧很满意,当下给他抛媚眼,迷的他晕头转向,撞到柱子还乐呵呵傻笑。

“她连我都看不上。”红莲说这话莫名有些幽怨,她看了林清禾眼,微嘟嘴。

众人眼都红了,愤愤不平的看向林清禾。

林清禾:………

她耸耸肩,似笑非笑:“我只是个小女郎,看上花魁做什么,听闻玉春楼的柳姑娘歌喉动人,便央求兄长带我来,哪知还会被认为是柳姑娘的姘头呢。”


柳如梦一僵。

“你有个情郎。”林清禾断言。

柳如梦猛地站起将门打开:“出去。”

林清禾从容起身:“想好后来找我,茅山屋。”

屋子恢复寂静。

柳如梦呼吸不稳,她确实有个情郎,想到他唇角便微扬。

她坚信,他绝不会负她!

“她会来找你吗。”红莲紧跟在林清禾身后,对于柳如梦骤变的态度十分不满,一个男人而已,说都说不得?至于吗!

林清禾视线落在台上唱歌的玉心柔身上,听了片刻,确实唱的不错,娇媚婉转,勾的人如痴如醉。

有意思,她身上也有巫术的痕迹。

林清禾垂眸,眼中闪过丝暗芒,听到红莲的话,露出抹讥讽的笑:“她会的。”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女人总是为情所困,将自己的未来系在男人身上。

殊不知,男人最不靠谱。

............

花神节如期而至。

此日,城中家家户户门缝上都插满鲜花,放眼望去,花团锦簇,花香四溢,好不热闹。

鲜花饼,鲜花做的口脂、胭脂琳琅满目。

足不出户的世家姑娘们都出了府。

宋白微一大早就起来绞面,敷上从玉春楼买的白肌粉,找了京城最会上妆的妆娘,光是派头就足足弄了四个时辰。

出门时与林清禾对上,四目相对又迅速挪开。

宋白微见她还是一身青袍,反观她身边带着幕帘的范袅袅,从精致的鞋面上可观她今日是盛装。

“姐姐。”宋白微行礼,柔声道。

林清禾掠过,先她一步出了府。

宋白微眼中闪过丝嘲讽,转瞬即逝,也上了马车。

窗外人来人往,吆喝声,嬉笑打闹声,不用看便能在脑海里构出一幅百姓安居乐业的画面。

这一天终于来了。

范袅袅心头攀了沉重。

过了今日,她们就要永别了吗。

范袅袅低头极力抑制住就要夺眶而出的泪,死死掐住大腿内侧的肉。

林清禾视线掠过,出声问道:“紧张吗。”

范袅袅看向她,又看了眼陪在身侧的赵倾君,她摇头又点头,不由笑道:“有你们陪在身边,好幸福啊。”

赵倾君揉了揉她的发丝:“我陪在你身边。”

范袅袅深呼吸一口气:“好。”

“来了来了,经过文考、女德上的激烈角逐,选出了两位女郎进行最后的比拼。”

“两位将在琴技跟舞技上定夺胜负。”

花神节由世家组织,说话的是位中年男人,名为王成,是太子身边人。

没听到林清禾的名字,宋白微面色有些复杂,她还以为她身边的婢女能走到最后。

在她原来的设想里,就算那婢女赢了,最后赢家也是她。

因为她会当众戳破范袅袅的身份,让林清禾第一次在世家亮相就身败名裂。

可那婢女竟然没赢,她记得两人一起学习时,对方分明实力与她不相上下,甚至略胜一筹。

所以现在她的对手是谁?

宋白微揣着疑惑上了台,见到来人的那刻,她整个人都僵在原地,惊愕瞪眼。

怎么会!怎么会是范袅袅!

她视线往下瞟,那熟悉的精致鞋面无一不在提醒她。

之前在侯府与她一起接受教习训练的,不是什么婢女,是丞相府货真价实的嫡女千金。

她怎么会跟林清禾混在一起。

宋白微脑子十分混乱,有些摸不着头脑。

台下人不由将两人作对比,不枉宋白微起大早,妆面将她的五官变得更加精致,额头饱满光洁,一双波光潋滟的杏眼流转光泽,微上挑的眼角被流露的楚楚可怜压了几分,是个娇俏的美人。


景衍意外的看向她,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他也逐渐了解她外冷内热的性子,如此掐尖针对人的—面还是第—次见。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不喜,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

景衍抿唇。

气氛突然有些尴尬,顾大夫打破僵局,他道:“今日老夫不见客了,诸位明日再来。”

说完他进屋利索将门—关。

景恒王回神,他母妃确实病的不轻,需抓紧时间返城,他对着景衍—行人作揖告别。

翩翩君子风度展现的淋漓尽致,身着低调的青袍,如玉俊毅的脸庞始终带着—抹浅笑,行走间还有股淡淡的茶香,令人不由想起那句。

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

景衍看着他—袭青,突然觉着非常碍眼!

他怎么跟清禾穿的—样。

还有行走间的茶香,他是不是故意的,知道林清禾爱喝茶就故意往身上挂茶包,真茶啊!

贺铭呸了声:“真装!”

林清禾看向他:“你不喜欢他?”

景衍闻言,如花瓣般好看的嘴唇抿了又抿。

“不喜欢,他给我—种表里不—的感觉,京城女子都跟疯了似的爱慕他,爱他的温润如玉,爱他的风度翩翩。

要我说,世上哪儿有如此完美的男人,要是有,肯定是装的!”

林清禾点头:“你很聪明。”

贺铭被骂面皮厚,被夸这面皮倒是薄了,红灿灿的在发烫。

景衍爽朗笑出声。

两人不解的看向他。

“我高兴。”景衍露出—抹笑,从兜中掏出几颗糖豆放进林清禾手中。

林清禾展开五指,嘴角含笑。

三人直接上了山,弯弯绕绕的山路两旁都是花,十步—山泉,丛林间还长着不少野果。

饿可吃野果,渴能喝山泉。

贺铭慨然:“桃花村可真是块风水宝地啊。”

林清禾倒不觉得是风水宝地,越往山深处走,她看到许多小小,没有立墓碑的坟包。

换做他人,压根看不出来那是个坟包。

阳光太辣,将阴冷扫去,魂体也不敢出来。

林清禾收回目光,见贺铭笑的跟个傻狍子似的,跳来跳去去够野果,他脚下踩着的正是—个小坟包。

她嘴角—抽:“贺世子,我劝你最好走大路,别摘了。”

贺铭将紫色的野果塞进嘴里,好苦,他呸的吐出来,嘴巴牙齿都染成紫色,他拍了拍手回到山路上:“不好吃。”

想到林清禾刚说的话,他问:“为何要走大路啊,这林子这么大,弯弯绕绕着走也挺有趣。”

林清禾幽幽看向他:“你猜。”

贺铭有些懵,他环顾四周也没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以为林清禾在唬他,又心大的去摘野果了。

景衍正儿八经的跟在林清禾身后,殷切的跟小厮没啥区别,又是折树枝编草帽给她带,又是去取泉水给她喝,采摘野葡萄给她吃。

要不是林清禾制止,他都要剥皮喂到她嘴边。

在景衍再次取水回来给她洗手时,林清禾默然片刻道:“你为何对我如此好。”

景衍顿住,十分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他摇头:“我也不知,就是想对你好。”

在侯府找上茅山屋之前,他在隔壁住了好几日,没事就喜欢上树打盹。

林清禾的舞姿,琴声都让他开了眼界,视线不由自主跟着她的身影走。

茅山屋的氛围也很好,整日都是欢声笑语,直到侯府上门打破宁静。

只言片语中,景衍便知道了她与侯府之间的纠葛。

初始他对她是欣赏,后面是心疼,想对—个人好,没有理由。


“这些年,苦了你了。”

宋老夫人打量回侯府的林清禾,意外的没看到小家子气,那通身的贵气,挺拔的身姿,就连从小按照贵女规格培养的宋白微都比不过她。

心中也有了计较,眼底涌现满意。

林清禾不做声。

宋老夫人也不恼,又道:“听说你要参加花神节。”

林清禾眉心微动,暼了宋白微一眼。

她似乎明白侯府为什么会上门了。

她没回答。

众人却认为她不好意思承认。

宋德笑道:“参加花神节是好事,刚好你妹妹也要参加,府上有教习,趁还有几日,多学学。”

宋白微立即表态:“是呀姐姐,我一定好好教你。”

她说着凑前。

林清禾往后退一步,看向宋老夫人:“我记得之前就说过回府的条件。”

宋白微面色一僵,死死掐住掌心肉。

将宋白微赶出府。

李氏难掩怒气,马上去看宋老夫人,见她面色如常,心中咯噔,还是开口道:“得饶人处且饶人,微儿她并没有妨碍到你什么。”

宋白微眼泪顺势落下:“娘。”

好一幅母慈子孝的画面。

有点碍眼。

侯府上下都忍不住看林清禾。

真正的大小姐好美,气质也好,完全不像山野长大的女郎。

再看宋白微垂头落泪,以往觉得她楚楚动人,现在却觉得她有点矫作了。

唉,不过也是,真正的大小姐回来了,假千金该何去何从。

宋老夫人点头:“理应如此,你才是侯府的血脉。”

宋白微面色瞬间煞白。

宋德默不作声。

李氏闻言,急急看向宋老夫人:“母亲这是何意!”

“字面意思。”宋老夫人冷冷看她眼,发出嗤笑,“谁是侯府真正的血脉,你心底没数?怎么,你还想让微儿当嫡女?”

李氏哑声,她知道。

但………她看了眼始终一副淡漠,仿佛不在乎一切的林清禾,心底发堵。再看亲手捧在手心养大的宋白微,想到她失去嫡女之位会面临的处境,心如刀割。

侯府的气氛压抑到极致。

谁也不敢开口说话,死一般的寂静。

宋老夫人神色木然拍板:“找个良辰吉日,让清禾认祖归宗。”

说完,她顿了下,望着林清禾:“至于微儿,我早前派人去寻你时得知你的养父母早在八年前就死了,她一个孤女在这世道活不下去。

你是个纯善的好孩子,就让微儿以养女的身份留在侯府,你放心,有祖母在,你嫡女的位置绝不会被她人撼动。”

“宋老夫人。”林清禾打断,“侯府愿意留着宋白微那就留着吧,我没意见。”

听到她的称呼,宋老夫人眉心狠狠一蹙,缓了下将早准备的见面礼给她。

一个酒楼,一个成衣铺子。

还有三千银票。

她开了头。

宋德李氏跟上。

就连宋白微也准备了一百两,一个成色不错的镯子,她走到林清禾面前,神色惶恐递给她。

林清禾面无表情收了。

谁会跟钱过不去。

她愿意跟宋德回侯府的原因,一是观测到亲缘线还没彻底斩断,二是侯府家大业大,本就有她一份,不要白不要。

侯府不肯放弃宋白微,也好,她想主动体验这血淋淋,残忍的事实。

最后彻底斩断亲缘线,涅槃重生。

林清禾在侯府西厢住下,这是她自己选的。

带的人太多。

范袅袅跟芍药,还有死皮赖脸要跟上的少年郎。

元稹元纯非要来凑热闹,红莲自是不用说,就连沉默寡言,整天怨气冲天,恨意浓烈的女魂也跟来了。

侯府西厢,热闹的很。

“公子唤何名?”芍药笑问少年郎。

少年郎目光都放在林清禾身上,闻言下意识回答:“景衍。”

一直望着窗外发呆的林清禾转头。

她知道他。

他就是那个获得万千宠爱,十岁就功冠全军,十三岁带一万兵马歼灭敌军十万人马,军事才能十分逆天的景衍啊。

生母是当今圣上的胞妹,嫁给了北疆王,诞下随母姓的景衍。

她跟景衍交过手,他是个很强大的对手,要不是他病死,天下不一定会是景恒王的。

林清禾观察景衍,怎么看都不是个短命的,怎么会在十七岁就死了。

“好看吗?”景衍凑前,扬起唇角对着她笑,深邃的如一弯湖水的桃花眼似乎只容得下林清禾一人。

林清禾嘴角一抽。

前世两人虽交手,但未见其人,今日一见,谁能想到令敌军闻风丧胆的景衍将军,竟是这么个性子。

挺乖的。

“你笑了,是不是被我这惊天动地的美貌所怔,你也生得很美,要是我们成亲生得孩子定是绝色大美人,天下第一美人!”

挺自恋,有妄想症。

林清禾在心底加了一句。

他精致如画的脸透出一种干净,说时又十分认真,到最后还有些傲娇,要是他有尾巴,会跟旺财一样,尽情在林清禾面前撒欢。

咳咳咳!

芍药咳的厉害,满脸不可置信望着景衍。

他在说什么!

赵倾君在范袅袅身边闻言,倒是若有所思摸着下巴点点头:“我觉得挺搭的。”

“什么都磕,只会害了你。”女魂不知何时飘在她身旁,声音幽幽,“男人是这世上最阴险最恶心的东西!”

赵倾君听得毛骨悚然,回头一看,吓得差点栽下去。

双眼被挖空,眼角淌了两行血在骷髅脸上,嘴巴延上颧骨处,是一道伤疤。

第一次见到女魂的真容后,赵倾君下意识去捂范袅袅的眼睛。

“怎么了?”范袅袅感受到一股凉风抚在自己的眼睛,她仰头问赵倾君。

赵倾君摇头:“没……没什么。”

女魂的煞气太浓烈,压的众人都有些不舒服。

林清禾念着清心诀,目光观察女魂。

只见她走到窗前,眼底的恨意乍现,鬼气冲天。

那是……林清禾顺着她视线看过去,北阁。

景衍环肩嘟囔:“怎么突然变得好冷。”

见林清禾望着自己若有所思,他又笑道:“你是不是也觉得咱们生的孩子会非常好看。”

林清禾:“………”

说话间,女魂突然蹿出窗外,直朝北阁去。

景衍见她不回答,刚想凑前就被林清禾推开:“让让。”


就是这性子截然不同。

既然是妹妹,贺铭大方的给了五百两银票塞给林清禾:“妹妹收着。”

林清禾默默看着他不伸手,景衍直接夺了塞进她手里:“既然喊了声妹妹,以后你就要护着她!”

贺铭就是个财大气粗的,不受重视的纨绔,别看景衍在京城爱玩,他可是个货真价实的少年将军,是京城所有世家都夸赞的,别人家的孩子。

被景衍委以重任,贺铭瞬间将刚才说不敢跟林清禾单独相处的话忘了,用力拍了拍胸膛:“景衍兄放心,谁敢欺负清禾妹妹,就是在打我的脸!”

景衍很满意,他解释:“清禾不是我亲妹妹,你不要误会了。”

贺铭???

得知林清禾就是侯府的真千金后,他又从兜里掏出二张百两银票还有—支金钗给她:“清禾妹妹,侯爷侯夫人简直是老眼昏花,糊涂了!放着亲身骨肉不优待,还去宠—个假千金,还把她养在身边当养女,这不是膈应你吗!”

他啪的拍在桌上。

刺啦,桌子裂开了。

六目相对,贺铭尴尬的想找个地钻进去,面红的可以跟林间猴子臀媲美。

他们赔了客栈银两,吃饱喝足后又继续上路。

三日后,他们抵达桃花村。

村口停了辆马车,二旁站着侍卫。

贺铭惊讶:“这村子竟然还有贵人来。”

林清禾觉得不对劲,站在村口她就感觉到—股强烈的阴煞气,她环顾四周。

桃花村四面环山,溪水潺潺,花团锦簇,鸟语花香,倒是也和村名相符。

林清禾瞳孔—缩,她在山中看到了许多坟包。

小声的啜泣声从远处传来,他们—行人是清晨到的,此时雾气还未完全散开。

朦胧的雾气里出现—对年轻的夫妇,后面还跟着—对老年夫妇,明显是—家人。

他们的面色都很悲伤,尤其是年轻女子,嘴唇泛白,双眼无神,憔悴到随时能倒下去。

林清禾目光停在她的子女宫处,她看出来,对方刚丧子。

“别哭了,你们还年轻,还能生。”老妪见儿媳哭个不停,深深叹口气。

年仅五岁孙子没了,她如何不伤心,简直是用刀子在她心头肉上割。

但活着的人还要继续。

她哑着嗓子安慰。

年轻妇人哭的更厉害了,哭的胆肝俱裂,浑身都在发抖,她身旁的男子紧紧抱住她安抚:“芸娘。”

老妪看到林清禾几人站在村口,主动问道:“你们是来找顾大夫的吧。”

贺铭想说不是。

林清禾赶在他前面点头。

“你们来的不巧,顾大夫今日有客人了。”老妪想冲他们笑,又笑不出来,露出个十分难看的神情,她哽道,“对不住。”

林清禾上前递上锦帕:“无妨,家中出何事了?”

老妪重重叹息,哑着嗓子道:“前几日我那孙儿去山中玩,掉入坑中,没能救回来,去了。”

她老泪纵横,其他家人又何尝不是,皆是—副痛苦之色。

有人问,他们就—遍—遍的说,仿佛这样能将心中的痛苦抒发。

有人陪着,好言劝说几句心底才没那么苦闷。

夜深人静时才是最痛苦的时候。

贺铭见他们哭,心中也堵得慌,他忍不住问:“顾大夫不是很厉害么?”

年轻男子抿嘴,眼底也涌现—丝不满:“你们有所不知,顾大夫不救八岁以下的孩童,我家孩儿出事后,全家都跪了他也没开门。我们只好匆匆送去镇上的医馆,还是慢了—步。”


茶屋外边就是湖,水色潋滟,荷柳相映,放远了看,院内有棵古柏参天,颇有岁月静好的气息。

屋内气氛却是剑拔弩张。

林清禾看向雍容华贵的国公夫人,她原本受损的子女宫因李棕言的好转恢复饱满。

旁边的李棕言相貌出众,见她看过来露出笑容,双眼熠熠,是个面霸啊。

与之相反的是江鹤安,面如死灰,唇白无色,浑身都被黑气笼罩,将死之人。

守着他的人是江老爷,子女宫凹陷,气色尘昏灰色如黑,山根无肉,鼻孔外漏,破财之相。

“你们好歹毒的心!”国公夫人终是忍不住,杏眼瞪着江氏父子,见江鹤安奄奄一息躺在竹架上又有些不忍挪开视线。

她是个良善的妇人,但她首先是个母亲。

江鹤安偷了她儿子的气运,甚至借命!

何其贪婪,心狠手辣!

有今日也是咎由自取,她狠狠骂出这句又有些不安看向林清禾。

她携李棕言前来拜访一是道谢,二求平安。

万万没想到冤家路窄,江氏父子也来了。

他们求什么?

江老爷突然嚎啕大哭,扑通跪在地上对准国公夫人砰砰砰磕头,额头很快红肿,渗出血来。

“我们错了,是我鬼迷心窍动了歪心思,嫉妒夫人您有神童儿子,而我家世平庸,后代也不争气。

还请您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吧。”

声声凄厉又悲惨,国公夫人听得坐如针毡。

林清禾笑了声。

所有人都看向她。

江老爷想继续磕头的动作也停下,对上林清禾黑的如墨,淡漠到看不出任何变化的瞳孔,他莫名心悸,慌乱低头。

“既然知道做错了,在受害人面前作弱者姿态做甚。”

林清禾轻声说道。

“不是谁哭的更大声谁就有理,谁就弱。”

国公夫人悬着的心彻底落下,喜极而泣,双目放光望着林清禾。

她不一样。

她一点都不世俗。

林清禾冲她淡淡笑:“国公夫人所求何事。”

国公夫人忙回:“多谢悬壶大师出手救我儿,此大恩大德,镇国公府没齿难忘,将来大师有事尽管来府。”

知恩图报的人,她喜欢,林清禾笑意加深:“叫悬壶便可。”

国公夫人立即道:“悬壶大师!”

李棕言眸底涌现一丝复杂,随之被倾佩替代:“妹妹年纪虽小,能力却卓越,我敬你一杯。”

他端起茶杯一饮而尽,目光灼灼望着林清禾。

国公夫人吃惊:“悬壶大师分明是……”

“我是坤道。”林清禾冲李棕言举杯抿了口茶,缓缓笑道。

坤道!竟是一小女郎!

几人都震的失色,国公夫人率先反应过来,原先她心切于李棕言没看出来,这仔细端详才发现林清禾的高挺鼻子不似男子的硬朗,反而精致,扑面而来的漂亮。

如此漂亮的小女郎,若不是家境贫寒,怎会成了坤道。

世人都道李棕言是天才,她身为亲母自是知他勤敏努力,天分再高也需努力加持。

林清禾小小年纪道行高,背地里肯定吃了很多苦头,她比自家儿子还小几岁。

国公夫人炙热中又带着丝心疼的眼神看的林清禾有些不自在。

下一瞬,一只质地上好帝王绿玉镯递到她面前,林清禾怔愣抬头。

“这镯子就适合你这种漂亮女郎,瞧瞧,多好看。”

林清禾怔愣瞬间,玉镯被国公夫人套进她手里。

不掺任何杂质的玉衬得她的手腕更加白皙。

“谢谢国公夫人。”感受到国公夫人的真挚和善意,林清禾向来波动无喜的心泛起了一丝异样。

国公夫人浅笑吟吟,她身子有恙不能再育,碰见林清禾这么个姿容绝佳又仙气飘飘的女郎,很是欢喜。

感知到她的善意,他们临走前,林清禾赠了几张平安符,几张除秽符。

送走国公夫人母子后,林清禾看向江鹤安:“求什么。”

年纪小,神态却淡漠到令人心慌。

奄奄一息的江鹤安扯了扯嘴角,视线模糊放空:“求下辈子不要做我爹的孩儿了。”

说着他嘴角便溢出一丝血。

江老爷大惊失色,悲伤欲绝却发不出声音,喉咙呜咽,犹如有损的老风车。

江鹤安的魂体与肉身呈现隐隐脱离之状,林清禾手指一点,魂归肉身。

“还有什么遗言说吧,你还有一刻钟时间。”

江老爷猛然瞪眼,恨意乍现,呲牙咧嘴想冲林清禾扑去:“胡说,胡说!我儿怎么会死!”

“爹!”

江鹤安大声喊他。

声音一出,他自己也愣住,伸手盯着掌心,红润有光泽,体内也有了力量,江鹤安不可置信缓缓坐起身。

“回光返照。”元妙忍不住惊叹。

江鹤安顿住,腾升起的欣喜散去,随即又释然的笑笑。

“鹤安。”江老爷颤声唤他。

江鹤安看向他,心情十分复杂,轻叹口气:“爹,江家落得如今境地,完全是咎由自取,不要责怪任何人。”

“我自幼看到书就头痛,喜好工匠,你扔了木头骂我是废物,强硬的送我入学堂,要我走科举之路。”

“可是爹,我们这样的普通人家进了尽是权贵的学堂,你可知我的处境。”

“是,我知道是您低头下气为我求来的机会,我不敢怨您。您不是想知道您费尽所有供我读书,怎么换来只知吃喝玩乐,平庸无能的儿子吗?”

“我告诉你。”

江老爷瞳孔微缩,一脸平静又夹杂痛苦的江鹤安让他心脏,嗓子都发紧。

他也是为了他好啊!

江鹤安苦涩的扯了下嘴角:“他们瞧不起我,踹我肚子,膝盖,扯我头发,扇我巴掌,每天都是拳打脚踢,我每天睡觉前,醒来都在恐惧。”

“我试图跟你说过不想科举,想做木匠,换来的是一次暴打。父令如天大,我也学乖了,做权贵子弟身边的一条谄媚的狗。跟着他们吃喝玩乐,自甘堕落,倒也快活。”

江老爷喉头翻滚,绝望的闭上眼。

正因如此,他不甘一手培养的儿子变成这样,经商途中他遇上了一名巫女,了解到借命改运。

江老爷胆子大的很,直接盯上天才李棕言,与巫女进行交易。

江鹤安科举下场一路顺利,现在是举人身份,江家生意更是红红火火。

一切天衣无缝,顺利进行,只可惜遇上了林清禾。


红莲感觉有被中伤到,她最大的优点就是脸皮厚,继续眼巴巴的望着她,娇滴滴道:“清禾~人家肚肚饿饿。”

听得林清禾直皱眉,丢给她一粒丹药丸,大步走开。

红莲双目放光将丹药丸服入,一条尾巴噌的长出来,她惊喜道:“我长出第二条尾巴了!嘻嘻!”

元稹元纯等魂看得眼热,羡慕!

红莲摇着尾巴,媚眼如丝,傲娇的伸手指点来点去,朝他们炫耀:“撒娇的女人最好命~”

赵倾君与另一个的女魂对视眼,不敢苟同。

元纯跟元稹倒是很心动,炙热的目光飕飕看向林清禾。

林清禾神色一暗。

懂了。

元纯元稹急忙收回,讪讪咧嘴笑。

范袅袅看不见他们的互动,却能听见赵倾君的声音,她柔声告诉所见所闻。

范袅袅听得嘴角不由上扬,眉眼弯弯,她看向沐浴在黄昏里那袭青袍,清晰可见她脸上的绒毛,美的令人心颤。

她突然觉得此刻,百花在林清禾面前都得黯然失色,看着她心底就有股心安平和的感觉。

林清禾朝她伸出手:“来,我带练。”

范袅袅笑着上前。

一个教,一个学。

一个宛若高山中傲然的雪莲,只可远观不可亵渎,一个是人间富贵牡丹,浓颜墨彩,翩翩起舞。

红莲弹古筝,赵倾君吹笛子,就连一向沉默寡言的女魂也打起了鼓,元稹元纯坐在墙头沉浸在乐律中,舞蹈里。

元妙手里拿着酒壶席地而坐,笑眯眯望着此幕,时不时抿上一口,摇头晃脑。

“她最近在做什么?”练完舞的宋白微沐浴后,喊来她派去盯着林清禾的人。

竹韵是她从人牙子手中买下的丫头,会些武功,也机灵,算得上是她的心腹。

想到偷窥到的画面,竹韵面容微滞,道:“在练舞。”

宋白微眼睛眯起。

看表情,竹韵就知她心情不悦

“练舞?”宋白微重复她的话,这个节骨点练舞,莫非是为了花神节。

有意思,一个自幼在乡野之地长大的人再怎么练,跳的也是四不像吧。

也好,让爹娘看看她与自己的差距,这样她的嫡女位置能更稳。

宋白微嘴角微勾,眼底的讥讽毫不掩饰。

竹韵低着头,她也不知道该不该说,但论舞姿,她觉得对方胜过宋白微。

“喊教习来,我要练舞。”宋白微做事向来谨慎,求稳妥,得知林清禾也有参加花神节的意图,她不仅要赢,还要高出对方一大截。

还要跳!

竹韵惊讶,到喉间的话吞了下去,她想,就凭宋白微这么努力,她应该能赢。

加练了一个时辰后,宋白微去找李氏。

李氏正在同宋德夸赞她这段时间的用功,人来了,宋德面上笑的十分开怀:“微儿最近辛苦了,绣阁新到了一批西域的丝绸,你去账房支钱,多买几条。”

宋白微唇角忍不住上扬:“多谢爹爹。”

说完,又欲言又止。

李氏问:“怎么了?”

宋白微轻咬下唇:“娘,我听说姐姐也准备参加花神节,女儿想她就这么贸然去,定会被人耻笑………”

话还没说完,李氏便惊的起身:“她多大的脸?目不识丁,离经叛道的乡野村姑竟敢妄想参加花神节,要是真去,就成笑话了!”

宋白微很满意她的态度。

只是宋德竟然不吭声,她心中咯噔一下。有些不安。

见过林清禾的宋德,最先想到的是她那张脸,虽说过于清冷淡漠了点,但足够美啊。

当选花神的女子,在他们男人心中更想挑那个最美的。

“我觉着挺好,是个让她入世家圈的机会,微儿你更熟悉,带带你姐姐。”

宋德沉吟。

他盘算的更多的是利益,在没见到林清禾之前,他对她没多大感觉,见过真容后。

他认为,林清禾的脸便是最大的价值,至于不懂礼数,顽劣有个性,这些都可以掰正。

李氏面色一沉:“你这是何意。”

宋白微垂下头,目光微闪,娇怯道:“可姐姐之前说了不回府,她回的条件是我走。”

恰到好处的哽咽,落在了李氏的心坎上,立即护犊子的将她拥住。

宋德也是头疼的揉了揉眉心:“她生得极美。”

此话一出,李氏明白了。

府上真假千金一事在世家流传的很快,之前看好宋白微的世家都犹豫了。

宋老太太和宋德还是更倾向于让林清禾认祖归宗,毕竟是侯府血脉。

李氏倒是从一始终跟宋白微一条心。

林清禾生得美,若是有侯府嫡女的身份,多的是好郎君会想娶她。

可她的微儿呢。

李氏心涩,有些不敢去看宋白微。

气氛有些沉默。

宋白微扑通跪下。

“微儿你这是做什么。”李氏急了。

宋白微摇头:“孩儿本就享受了十三年不属于自己的荣华富贵,这一切都是属于姐姐的,我愿意还给她,让一切物归原主。”

宋德神情凝重,他也心疼宋白微,可侯府的困境刻不容缓,将林清禾认回来说不定还有机会在皇帝面前留下好印象。

对,中秋宴。

皇帝可是说了要见两人。

“那我们立即动身去接你姐姐回来。”

范袅袅将舞学了九成,看见林清禾嘴角浮现的笑,她也缓了口气,刚想说话,传来敲门声。

芍药反应很快去开门。

砰!

几人几魂只见她开门瞬间又关了,纷纷好奇。

“渣爹又来了!”

“诶?这次来了三个,哥哥,咱们要不要下去捉弄他们!”

元纯蠢蠢欲动,被元稹摁住手。

两魂朝林清禾看去。

听到他们讨论,对于来人,林清禾心中有了数。

“芍药开门。”

她说道。

芍药哦了声,心不甘情不愿将门打开,第一眼就盯住宋白微,实在忍不住刺道:“你就是那冒牌货啊,长得也就一般,真不知道有些人是怎么想的。错把珍珠当鱼目,将鱼目当珍珠

嗐!可能老眼昏花,脑子不中用了吧,”

李氏气的面色涨红,嘴唇抖动,怎么会有如此伶牙利嘴,不懂尊卑的婢女!

她指着芍药吼道:“你闭嘴!”


“她真这么说?”

宋老夫人没想到林清禾竟如此刚硬,心中有些不喜,眼神瞟向从宋德回来就坐立不安的宋白微。

宋白微冲宋老夫人挤出一丝笑,眸中含了泪珠,起身扑通跪在地上:“微儿本就是农家女,侯府的一切都是姐姐的,祖母,娘亲,爹爹,我回去吧。

这样姐姐就愿意回来了,也不会再为难家中长辈。

侯府的养育之恩,微儿没齿难忘,只可惜我再也没有尽孝的机会了。”

她哭的梨花带雨,李氏心疼得不得了,上前拥住她:“我的儿。”

李氏泪眼婆娑看向宋老夫人:“母亲,儿媳养了微儿十三年,不是亲生胜于亲生,她是个有孝心的好孩子。

外边那个心眼如此之小,回来也定会搅的天翻地覆。可圣意在上,这嫡女的身份便给了她,微儿以养女的身份伴儿媳身边。”

情真意切,令人动容。

李老夫人嗯了声。

养女!低垂脑袋的宋白微死死咬住下唇,不甘跟憎恨涌上喉间,侯府嫡女跟养女有云泥之别。

林清禾,你怎么不死在外头。

为什么要回来!

宋德又去了茅山宅,回侯府时面色阴沉。

没见到人,宋老夫人眉头微蹙,“人呢?”

宋德坐下吃茶,一言不发。

李氏心绪越发繁乱,眼皮突突直跳,自从那孩子回来,她就没睡过一夜好觉。

见宋德神色不对,心思又重了几分:“她还不愿回来?”

砰!宋德将茶杯重重放下,冷着脸点头。

林清禾说的话还历历在耳。

“有她没我,有我没她,侯爷想清楚再告诉我,侯府选谁,请回吧。”

还真是,真是!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女郎。

好一个疏离又不好拿捏的女郎。

宋德算是看明白了,他们对林清禾没有什么感情,她对侯府同样无感,甚至一点儿都不贪图。

人就是这么奇怪。

巴巴想沾关系者,屑之。淡漠不在乎者,恼之。

心底总是不太舒服。

李氏听完,面色怔怔的同时也如同宋德心态一样。

恼怒,无奈!

她一个十三岁的女郎竟敢威胁亲生父母。

“她不回就不回!果真不在身边养,不亲。”李氏呼吸有些急,提高嗓音呼道,眼底闪过丝狼狈。

亲生女儿宁愿在外都不愿回侯府,她将心中腾升起的一丝丝愧疚不安强硬摁下。

宋老夫人也折腾的有点累,揉了揉眉心:“不愿回就随她去吧,狗饿了,自然会回家找吃的。”

前有诸葛亮三顾茅庐,今有侯府三请林清禾。

她还拿腔不回,中秋宴上圣上怪罪也有说辞。

再者,她一个女郎,能在京城活几天,到头来还不是得求着回侯府!

“母亲说的是。”

宋德和李氏起身,两旁搀住宋老太太,送她回房中。

真嫡女被寻回却迟迟未回侯府一事似乎就告了一段落。

宋白微得知后有些失神,也仅是一瞬,双眸涌现坚定。

既然你不要,那就永远别回来。

而我,才会是侯府唯一的嫡女。

想到李氏给她看好的夫婿,宋白微面色潮红。

镇国公府李棕言,那个天才。

没痴傻前是京城各世家女郎盯紧的郎君,痴傻后众人惋惜不已,又十分理智挪了眼。

这段日子,朝中几大势力疯了似的排挤侯府,找到了宋德的差错,现如今他在朝廷的地位可谓是如履薄冰。

他们将目光放在了镇国公府,恢复神志的世子李棕言。

也得亏他痴傻了一阵,让镇国公府看清了各大世家女郎们的嘴脸,唯独没有用异样眼光看李棕言痴傻时期的,就是宋白微了。

这让宋德信心大涨,连续几日都找机会想跟镇国公套近乎。

李氏携宋白微以中秋宴将近,探讨琴法之由拜访国公夫人,却被告知国公夫人出府见贵客,只好悻悻而归。

“娘,这便是高人住的地方?”李棕言站在茅山屋门前,还没进去就深感一股静谧的力量让他心定,心静。

正欲敲门,突然又想到什么,李棕言嘴角轻扯:“能写出此等飘逸大气,龙飞凤舞字迹的得道高人,会喜欢这傻不拉几的狗崽子?”

他十分怀疑。

“汪汪汪!”

似是知道说它,国公夫人怀里的小黄狗冲他直吠。

年纪小,连吼人都又奶又萌。

国公夫人笑着点了下他的鼻子:“莫要胡言。”

“里边请。”

芍药笑容满面做请示动作,看的元妙啧啧称奇,这小辣椒还有笑迎客的一面。

元妙拿着掃清落叶,望过去,猝不及防见到熟人,他急忙低头。

坏了!

竟是镇国公府的夫人,世子!

他出现在茅山宅,定是会被误会林清禾与他是一伙的。

不对,现在本就一伙的。

元妙头抬了又低,有些急,他可不想因为自己导致镇国公府对林清禾产生质疑后,而后被林清禾嫌弃,赶出茅山屋。

这里风景优美,花团锦簇,林枝茂盛。茶甜,三餐饱腹又美味,他只需要上香念经给阴魂超度,扫扫地,还有自己的屋子。

这可比之前风餐雨露的境地好上百倍。

元妙想躲,李棕言拉住他的衣袖,盯着他看:“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没有没有,世子身份尊贵,哪是老道能碰见的。”元妙挤出一丝笑。

“那你怎知我是世子?”

李棕言拉着他不放。

“进来吧。”

林清禾的声音从屋内传出,清冽分不出男女的嗓音让李棕言微顿,顺势松开,与国公夫人并肩进屋。

元妙擦了擦额角虚汗。

芍药笑的眉眼弯弯:“亏心事做多了,怕人来算账呀!”

元妙讪讪笑笑,她,他也惹不起。

此时,又传来敲门声。

两人对视眼,齐上去开门。

今个儿真热闹啊,都赶趟了。

芍药望着门口竹担架上躺着的江鹤安眉头微挑,再看他身旁面庞布满沟壑的江父,她转身进了屋。

“等着。”

李棕言刚坐下。

芍药入屋将来人告知林清禾。

听到名字,国公夫人神态崩裂,目露憎恨看向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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