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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房丫鬟,世子宠她上瘾海棠盛怀瑾最新章节

奶糖甜甜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梅嬷嬷表面上是给奉国公夫人之命,给盛怀瑾送些西南进献的竹荪,其实最主要的为了送一个檀木匣子。盛怀瑾打开看了看,原来里面装着的,是一整套镶嵌红宝石的黄金头面。每一件都经过精心雕琢,光彩夺目,华贵无比。“世子爷,这是珍宝阁出的新品,这种款式只有一套。夫人想着您忙,唯恐您没有时间为少夫人挑选生辰礼,特意为您备下了。”梅嬷嬷笑着说。盛怀瑾面上淡淡的,吩咐一旁站立的海棠:“梅嬷嬷辛苦了,你去给梅嬷嬷拿些赏钱。”考虑到梅嬷嬷是国公夫人身边的人,得多敬着几分,海棠急忙去取了几块碎银子,笑着帮盛怀瑾打赏了。“海棠,去送送梅嬷嬷。”盛怀瑾又说。他礼数周到,面上却没有笑意。梅嬷嬷闻言,恭敬地向盛怀瑾行了个礼。海棠忙跟了上去,替梅嬷嬷打帘子。到了院子里,...

主角:海棠盛怀瑾   更新:2025-01-14 17:2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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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海棠盛怀瑾的其他类型小说《通房丫鬟,世子宠她上瘾海棠盛怀瑾最新章节》,由网络作家“奶糖甜甜”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梅嬷嬷表面上是给奉国公夫人之命,给盛怀瑾送些西南进献的竹荪,其实最主要的为了送一个檀木匣子。盛怀瑾打开看了看,原来里面装着的,是一整套镶嵌红宝石的黄金头面。每一件都经过精心雕琢,光彩夺目,华贵无比。“世子爷,这是珍宝阁出的新品,这种款式只有一套。夫人想着您忙,唯恐您没有时间为少夫人挑选生辰礼,特意为您备下了。”梅嬷嬷笑着说。盛怀瑾面上淡淡的,吩咐一旁站立的海棠:“梅嬷嬷辛苦了,你去给梅嬷嬷拿些赏钱。”考虑到梅嬷嬷是国公夫人身边的人,得多敬着几分,海棠急忙去取了几块碎银子,笑着帮盛怀瑾打赏了。“海棠,去送送梅嬷嬷。”盛怀瑾又说。他礼数周到,面上却没有笑意。梅嬷嬷闻言,恭敬地向盛怀瑾行了个礼。海棠忙跟了上去,替梅嬷嬷打帘子。到了院子里,...

《通房丫鬟,世子宠她上瘾海棠盛怀瑾最新章节》精彩片段


梅嬷嬷表面上是给奉国公夫人之命,给盛怀瑾送些西南进献的竹荪,其实最主要的为了送一个檀木匣子。

盛怀瑾打开看了看,原来里面装着的,是一整套镶嵌红宝石的黄金头面。每一件都经过精心雕琢,光彩夺目,华贵无比。

“世子爷,这是珍宝阁出的新品,这种款式只有一套。夫人想着您忙,唯恐您没有时间为少夫人挑选生辰礼,特意为您备下了。”梅嬷嬷笑着说。

盛怀瑾面上淡淡的,吩咐一旁站立的海棠:“梅嬷嬷辛苦了,你去给梅嬷嬷拿些赏钱。”

考虑到梅嬷嬷是国公夫人身边的人,得多敬着几分,海棠急忙去取了几块碎银子,笑着帮盛怀瑾打赏了。

“海棠,去送送梅嬷嬷。”盛怀瑾又说。他礼数周到,面上却没有笑意。

梅嬷嬷闻言,恭敬地向盛怀瑾行了个礼。

海棠忙跟了上去,替梅嬷嬷打帘子。

到了院子里,梅嬷嬷压低声音说:“海棠姑娘,你在世子爷身边的时间多,挑他高兴的时候,柔声缓气劝着些,请世子爷后日务必去少夫人的生辰宴上露个面。”

梅嬷嬷这样说,应该是国公夫人的意思。这下子,若是盛怀瑾生辰宴不到场,国公夫人大概也会觉得她这个通房没有尽心劝。

太阳穴跳了起来,海棠笑道:“梅嬷嬷放心,奴婢一定尽力劝。只是,世子爷的性子……”

海棠没有再往下说,露出为难的表情。

“你尽力就好。”梅嬷嬷笑着:“主子们和睦,你也能好过些,不是吗?”

“是,奴婢明白。”海棠显得柔顺而乖巧。

送走梅嬷嬷,海棠回到屋里,发觉盛怀瑾拧着眉头,在写一份奏折,便退了下去。

第二日一早,海棠去齐芳院请安的时候,赵曼香命青提拿出两匹布料,要赏给海棠。

经过在尚衣处的历练,海棠一眼就看了出来,其中一匹是桃夭色,另外一匹是碧山色,都是最普通的绸缎,倒也符合通房的身份。

然而,海棠并没有伸手接,她想了想,笑道:“少夫人,奴婢想着,不如辛苦青提姐姐一趟,明日一早,让青提姐姐将衣料送到青山院。”

闻言,赵曼香眉心一动,微微眯起了眼睛。

虽然赵曼香应该已经猜到了用意,海棠还是说:“这样,世子爷见了,必会觉得少夫人贤惠,也能再提醒提醒他您的生辰。”

海棠看得清楚,盛怀瑾对赵曼香心结已深,这点小事不可能修补得了两人的关系。既然如此,不如帮赵曼香出个主意,在她面前卖个好。

有了赵曼香这个讨好的姿态,明日,她在世子爷跟前劝说的时候也好张口。

赵曼香果然笑了:“也是。既然如此,明日早晨,青提就跑一趟吧。记着,一定要早,世子爷一起身,你就去。”

“是。” 青提应声,将衣料拿了下去。

赵曼香看海棠一眼,将桌案上的盘子往前推了推,懒洋洋道:“这是庄子上送来的桑葚,还剩了小半盘,你们拿去分了吧。”

这可是破天荒的事,海棠道了谢,上前端起了盘子,拿出去和几个得闲的丫鬟一起分着吃了。

杜鹃如今不被允许进屋伺候,干的都是二等丫鬟的活儿,此刻,她正在院子里浇花。听见耳房处传来说笑声,她抬头看了看,见海棠被几个丫鬟簇拥着吃桑葚,心里生起无数怨恨。

海棠看见了杜鹃的眼神,故意朝她笑了笑,杜鹃急忙低下了头。

这天夜里,盛怀瑾回到府里,神情阴郁,只闷头忙公事,话都不说,海棠自然不敢凑上前劝他。

终于到了赵曼香生辰这一天。

青山院刚开门,海棠正在给盛怀瑾穿外衣,青提就来了。盛怀瑾让她在廊下回话。

“世子爷,少夫人命奴婢送两匹布给海棠姑娘。”

最后一个布带系好,盛怀瑾走出门,看了看托盘上的那两匹布。

海棠跟了出来,正欲上前接过,盛怀瑾淡淡道:“颜色不好,海棠适合穿紫色,两匹布都换成紫色的吧。”

青提行礼:“是。只是,今日少夫人生辰,只怕忙不过来,明日再给海棠姑娘送来可好?”

“好。退下吧。”盛怀瑾皱皱眉。

青提端着托盘,退了几步,转身离开。

海棠垂下眼帘,暗想,她穿紫色好看吗?以前都没有发现。世子爷居然留心了这个?

盛怀瑾却像往常一样,去偏厅里用早饭了。

海棠忙跟过去,站在一旁,伺候布菜。她今日早起了些,在青山院的小灶房为盛怀瑾添了几样饭菜,有三鲜粥、杂粮饼,还有一份茼蒿炒鸡蛋。

这些日子以来,她观察盛怀瑾的偏好,琢磨着他应该会爱吃这些。

果然,盛怀瑾吃得十分舒坦,连神色都轻松了不少。

待他吃好了,趁着给他递擦手的热帕子的功夫,海棠柔声道:“听闻今日大姑奶奶要回来,大姑奶奶家的小公子应该满百天了,不知道大姑奶奶会不会带着他来。”

大姑奶奶盛淑窈是国公府的大小姐,也是嫡出。

盛怀瑾面色缓和了些,没有说话。

“都说外甥似舅,想来小少爷一定好看。世子爷不如一会儿去齐芳院看看小少爷。”海棠斟酌着,浅笑委婉劝道。

盛怀瑾依旧不说话,只看着海棠。

海棠被看得有些心虚,她想,世子爷应该看穿了她的心思,不如明说。于是,她可怜兮兮地微微低头,哀求道:“世子爷哪怕在齐芳院露个面,然后立刻就走也好。奴婢……奴婢也好交差……”

海棠越说语气越弱。

过了片刻,盛怀瑾依旧没有回话。

海棠只得继续硬着头皮求道:“世子爷,您就去一趟吧,您露个面,夫人那边也宽心些。”

“你想让我去?”盛怀瑾声音低沉地问。

海棠忙点头:“奴婢也是为了夫人高兴。”

“可我是为了你去的,你总要拿些什么来换。”盛怀瑾低声道。

海棠惊讶抬头,看到盛怀瑾唇边带着玩味的笑。

她红了脸:“奴婢……奴婢回来就写十张大字。”

“一个月内,把玉安居士的词全背会,如何?”盛怀瑾带着一抹促狭的笑意问。

“好,奴婢背!”海棠忙不迭点头。

不就是背书吗?又不是让她举大鼎!背就背,先把眼前这关过了再说。


海棠想,盛怀瑾前来,应该正是为了检查督促此事,他既然来了,腾河应该不至于决堤。

想到这里,海棠不由得朝盛怀瑾笑了笑。

盛怀瑾将视线转向窗外。

马车慢慢走着,前面原本就狭窄的乡间路上,出现了—排驴车,驴车上装着山—样的秫秸,几个车夫打扮的人蹲在地头,愁眉苦脸。

这是在干什么?

海棠将脑袋缩回了—些,手挑着车帘的—角,偷偷往外看去。

“烧了吧!”—个人猛地站了起来。

“真舍不得啊!好不容易才买了这么多,烧了太可惜了!”

“咱们搭里头的那些银子怎么办?”—人问。

“能怎么办?认栽呗。”

“要不,我们拉到村里头,看看能不能卖了?”—人说。

“嘁!我们这么多秫秸,—点—点卖,卖到猴年马月了。有那时间,我们还不如去打短工,填补填补这趟买卖的亏空。”

“何况也卖不上价!”

“我看还是烧了吧,烧了省事!”—个人跺了跺脚,似乎下定了决心。

“这块地方宽敞,湖边滩涂,就在这里烧吧。”

“行吧,不至于引燃人家的庄稼。”

“那些狗日的,真想拿刀捅死他们!”

“嘘!王六!不敢说这种话!”

……

他们终于商量好了,来到—辆驴车前,开始往下抱秫秸。

盛怀瑾紧皱着眉头走了下去。

那个叫王六的男人见了,瞅了瞅路,抱拳道:“公子,对不住,我们这就给您让路。”

盛怀瑾没有穿官服,看起来就是个贵公子。

他抬手道:“先不忙着让路。我就是想问问,你们这秫秸看起来挺好,为何不卖给朝廷?”

修建卷埽需要很多秫秸,这不是高粱成熟的季节,能弄到这么多秫秸,这些人应该费了不少功夫。

“咳!公子,快别提这茬儿了!”

王六被说到了伤心处,走过来,压低声音对盛怀瑾说:“我们没银子啊!”

“没银子?你们是去卖秫秸,又不是买秫秸,需要什么银子?”盛怀瑾迷惑不解。

王六瘪了瘪嘴,瞥盛怀瑾—眼:“要不说您是公子呢,哪儿懂这些弯弯绕?!”

旁边—个男人喊道:“王六!少说话!当心祸从口出!”

王六回头,嚷嚷道:“看你那怂样!我心里堵得慌,跟这位公子哥唠唠怎么了?他们敢干,我还不敢说吗?!”

那男人瞪王六—眼,见盛怀瑾面善,便也不理会王六了。

“我就是可惜这些秫秸。”盛怀瑾望着—车—车的秫秸,实在心疼。

要知道,秫秸属于修建卷埽的大料。

“我们在乡间收这些,就是为了卖给朝廷修建埽坝。但是,霍知县居然要让我们孝敬他银子,他才肯收我们的秫秸。”

“居然有这等事?!”盛怀瑾的眉头皱得越发紧了,“莫非朝廷已经收够了秫秸,不需要了?”

“哪里?!”王六头摇得像拨浪鼓—样,“修建埽坝的劳力都在那儿坐着磨洋工,说是缺秫秸。要不,我们怎么会起了收秫秸来卖的心思?”

盛怀瑾脸色阴沉,思索了片刻,才开口道:“兄弟们,你们先别烧这些秫秸。我去找他们讨个说法!”

“您……敢问贵人是?”王六眼里燃起了希望。能不烧掉这些秫秸,他也不想烧,收这些秫秸,可是花了他全部身家。

—旁的简极笑道:“我们爷是工部的人,奉皇上之命,前来督建堤坝。”

王六兴奋地打量了盛怀瑾—番,他就说嘛,早就看这位公子生得正气,相貌堂堂!人家是工部管水务的!钦差!

“快来,兄弟们,快过来!”王六招呼其他人过来。


不知哪里吹来了一阵风,烛火摇曳,像是随时都会熄灭,书房里忽明忽暗,海棠的心也随之七上八下。

“世子爷,奴婢原是粗使丫头,什么活儿都能干,扫地、担水、烧火、劈柴、洗恭桶……奴婢都可以做。求求您留下奴婢吧。”

带着哭腔说完,海棠不安地等着,可过了片刻,依旧听不到什么动静。

她偷眼看了看盛怀瑾。

盛怀瑾正手拿一本书看着,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她的话。

“世子爷,奴婢……”

“出去!”

盛怀瑾身子往后靠了一些,用修长的手指按了按额头,显得颇为不耐烦。

海棠想起赵曼香收拾人的手段,心慌起来,泣不成声:“世子爷,少夫人骂之前派来的那两个丫鬟是废物,已经把她们折磨死了。少夫人说她俩是病死的,直接命人将尸首扔到了乱葬岗……世子爷,您留下奴婢吧,奴婢不想死,奴婢当牛做马伺候您……”

身子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樱桃砰砰砰地磕头……

额头传来疼痛,海棠的头脑却清醒了一些,她突然想起了什么。

像抓救命稻草一般,海棠抓住了一闪而过的念头,哭道:“世子爷,奴婢的小名叫岁岁。奴婢要是真被少夫人打死了,求世子爷发发善心,让人给奴婢立个墓碑,刻上‘岁岁之墓’这四个字。将来爹娘要是来找,也好将奴婢的尸骨带回家乡。”

尽力了。

如果这还没有用,也只能认命了。

铜壶滴漏声声,海棠啜泣着,心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啪”一声,盛怀瑾合上了书。

“去外间待着。”

海棠一怔。

盛怀瑾让她去外间待着!没有再赶她离开青山院!

心蓦然一松,眼泪汹涌而出!

像是唯恐盛怀瑾反悔一般,海棠忙不迭地谢恩,胡乱擦了一把眼泪,起身退出了书房。

外间烛火通明,海棠站在那里,仿佛做了一场大梦。

前世,她在国公府杂院里,刷那些臭气熏天的恭桶时,曾听见两个小厮议论。他们说世子爷病了,高烧之中反复念叨着一个名字——岁岁。

至于岁岁是谁,那两个小厮也不知道。

海棠猜想,岁岁应该是一个对盛怀瑾来说很重要的人吧,他不会希望岁岁死。于是,海棠试图用这个名字勾起他的怜悯。

她赌对了。

世子爷性子清高孤冷,在他的青山院里伺候的,都是小厮。她应该是这里的第一个丫鬟。

今日能不被赶出去,已经是莫大的胜利。路总要一步一步走。

海棠暗自欢喜,很好,以后她的小名就叫岁岁了。岁岁平安,她希望自己这辈子能够平安。

海棠安静地站在外间,时时留心着书房的动静。

她太珍惜这个机会了,岂能不尽心尽力?

盛怀瑾在书房,一直忙到深夜,他不唤海棠,海棠不敢打扰。

到了亥时末,海棠听不到里面翻书的声音了。

她鼓起勇气,轻手轻脚走到书房,行礼说:“世子爷,奴婢给您洗脚吧。”

盛怀瑾没有理会她,只唤随从简极送了热水进来。

简极半蹲着,为盛怀瑾脱去鞋袜,给他洗了洗,然后又换了一盆热水来,心疼地说:“世子爷今日走路多,好好泡泡脚解解乏吧。”

海棠听了,心头一动,麻利地将自己的袖子往上推了推,露出半截皓腕:“奴婢学过按跷,睡前按一按,能解乏助眠,世子爷让奴婢试试吧。”

说着,不待盛怀瑾开口,海棠就俯身握住了他的脚。

盛怀瑾的身子微微一僵,却没有阻止。

默念着薛妈妈教授的要诀,海棠给盛怀瑾按摩着脚底。

简极在一旁看着,一开始还担心盛怀瑾不习惯,谁料他看起来很是享受。简极低下头笑了笑,退出了书房。

盛怀瑾原也让人按过脚底,可从来没有像今日这样舒坦过。

酥,痒,麻……却有着说不出的痛快。

他不自觉打量起这个婢女来。

她的手白皙修长,很是好看,手指肚上有一层薄茧。按压的力道适中,不疾不徐。只是,她似乎有些拘谨,长长的睫毛偶尔抖动,看起来像是蝴蝶在振翅。

丫鬟将他的脚从水盆里抬了出来,用棉布擦干净了。

盛怀瑾有些意犹未尽,但看到丫鬟原本莹白如玉的脸像是染了一层红霞,知道她已经累了,便淡淡说:“你去外间歇吧。”

海棠垂下洁白的鹅颈,应了一声,将水盆端了出去。

很乖巧,脸上没有失落,也没有试图硬贴上来勾搭人。

很好,盛怀瑾默默道。

这一夜,盛怀瑾睡得格外香甜安稳。

海棠和衣在外间的罗汉床上睡了。不知道什么时候,里间有了动静。她翻身起来,发觉屋子里还是漆黑一片。

她轻手轻脚点亮了烛火,出门去简单洗漱了一下。等她回来时,简极的手里端着一盆热水,进了里间,将盆子放在了盆架上。

海棠跟去了里间。

简极递给盛怀瑾刷牙子和牙粉,海棠趁机捧起了痰盂。

盛怀瑾看了简极一眼。

简极心领神会,忙赔笑从海棠手中接过痰盂。

海棠又拿起帕子,侍立在一旁。

盛怀瑾俯身洗好了脸,抬眼见是海棠拿着帕子,停了停,欲言又止,终于还是从海棠手里接了过去。

海棠舒了一口气,去一旁的架子上取来了搭着的中衣,小心地来为盛怀瑾穿衣。

盛怀瑾生得高挑,海棠在他面前都显得娇小起来。海棠心里有些紧张,偏偏世子脖颈处的一个盘扣有些紧,她只得踮起脚尖来为世子系盘扣。

兴许是她勒得紧了一些,盛怀瑾抬手扯了一下衣领,后退一步。

海棠一下子失去了重心,竟然一个趔趄扑到了盛怀瑾的怀里。

她脑袋里嗡地一声响,脸随之变得滚烫,世子可千万别以为她是故意投怀送抱。万一世子爷恼了,把她打发出去怎么办?

她慌忙站定,将脑袋垂得很低,行礼道:“奴婢该死,奴婢笨手笨脚,求世子爷饶了奴婢。”

她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发抖。

“起来吧。简极,过来伺候。”盛怀瑾淡淡吩咐,听不出什么情绪。

海棠垂手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偷眼打量盛怀瑾的神情,见他如往常一样,似乎并没有生气,才放下心来。

她仔细看着简极如何伺候主子,默默学着。

盛怀瑾收拾停当出门时,海棠跟在后面,直到将盛怀瑾送上了马车。

送走盛怀瑾,天色亮了一些,海棠没有回青山院,而是直接去了齐芳院。

这个时辰,赵曼香还没有起身。

海棠站在廊下等着,暗想,但愿她的恭顺勤谨,能让赵曼香心气顺一些,少拿她撒气。

过了片刻,屋里烛火亮了,杜鹃打着哈欠走了出来。

她看见海棠,张口就骂:“小蹄子,来这么早干什么?在这里杵着,吓我一跳!”


“好了,你回青山院吧。”赵曼香暼海棠一眼,站起身,进了里间。

海棠走到齐芳院门口的时候,依旧难受得厉害。杜鹃跟了出来,将一串铜板塞给海棠:“喏,你这个月的月银。”

海棠低头看了看:“还是三百个铜板?”

三百个铜板是三等丫鬟的月银。二等丫鬟每月六百个铜板,一等丫鬟每个月一千铜板,也就是一两银子。

按说,通房的月银,至少也应该比照着一等丫鬟来发。

杜鹃仰头,翻了个白眼:“少夫人没说给你涨月银,有本事你问她去。你啊,还真拿自己当根葱了!”

说完,杜鹃“啪嗒”一声关上了齐芳院的门。

海棠自然不敢去找赵曼香理论,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感觉有些烧心,便把铜钱装到腰间的钱袋子里,捂着胸口往青山院走去。

快到青山院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唤:“海棠姑娘。”

海棠转过身,定睛一看,眼前是一个陌生的小丫鬟。

小丫鬟一团稚气,笑着行礼:“海棠姑娘,奴婢是尚衣处的春儿。周嬷嬷派奴婢来给您送丝线。”

这么一说,海棠便想了起来,她的确去尚衣处寻过丝线。

海棠笑着接过来:“多谢春儿。请替我谢过周嬷嬷。”

春儿点头说“好”,却站在原地,没有离开的意思。

“春儿还有事吗?”海棠有些诧异,问道。

春儿摇头,瞥了暼海棠的腰间,依旧不动。

电光火石之间,海棠明白了。

春儿怕是在等赏钱!

海棠原是被打压的三等丫鬟,没有积蓄,如今又并不曾真的得世子宠爱,日子过得艰难,这些事,春儿恐怕是不知道的。

在春儿眼里,海棠已经是世子爷的通房大丫鬟了。能在世子爷身边伺候,是国公府丫鬟中头一份的荣宠。海棠与她这样的小喽啰身份不同。

故此,春儿跑了腿,便满心等着领赏钱。

海棠暗叹,幸好自己刚刚从杜鹃那里领了月银。

她忍住身体的不适,从钱袋子里拿出五个铜板,笑道:“辛苦你了,你拿着喝些茶吧。”

春儿谢过海棠,一蹦一跳离开了。

海棠手放在心口抚了抚,一边虚弱地往前走,一边思忖起来。

少得可怜的月银,除下自己的花销,哪里还有余钱打赏底下的人?可她如今帮世子做一些事情,用到人的时候,总不能铁公鸡一毛不拔,把人都得罪干净了。

世子爷如今刚刚对她没那么抗拒,她自然不好求世子为她做主,或者给她银两。

该想个生钱的门道。

要不然,先多绣一些东西,偷偷拿出去卖?

正这样想着,身后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海棠,站住!”

这声音跋扈,一听便知道是杜鹃来了。

海棠转身。

“少夫人让你过去。”杜鹃满脸阴险。

海棠赔笑:“杜鹃姐姐,我刚从那边回来,少夫人又有什么吩咐吗?”

“少废话!有胆子你就别去!”

海棠苦笑,匆忙回转,到了齐芳院。只见春儿正站在院中,一脸怨恨地看着她。

海棠百思不得其解,压下心中的不安,朝赵曼香行了一礼。

“跪下!”赵曼香脸上都是怒气。

扑腾一声跪下,海棠茫然问:“少夫人,奴婢做错了什么?”

嗖!嗖!嗖!

几枚铜钱朝她飞来。

铜钱狠狠砸在她的身上,又叮铃哐啷弹到了地面上。她本能地侧脸躲避,脸上倒没有被砸中。

“贱婢!还有脸问?!你从哪里得来这些私铸的铜钱?!居然还用来赏人?!”

海棠不由得怔住了,私铸的铜板?!朝廷不允许私铸铜钱,私铸的铜钱,一经发现便会被收缴销毁。拥有私铸铜板数目大的,还会被朝廷问罪!

“少夫人明鉴,奴婢没有私铸铜钱!”

赵曼香撇嘴道:“还不承认?你打赏给春儿的,便是私铸币!”

“海棠姑娘,您不想打赏我,不打赏便是了,为什么要用私铸铜钱害人?!我若拿出去花,被人认出来,人家肯定要打我骂我!我什么时候得罪过你吗?”春儿看起来又气愤又委屈。

海棠怔住,想了想,从腰间解下钱袋子,把里面的铜板全都倒在地上,仔细辨别着。

是了!新领的月银全是私铸币。私铸币铜质不如官府发放的铜板,色泽不同,而且,上面的文字也有些模糊。

仔细一看,就能辨认出来。

今日,杜鹃给她月银的时候,她刚喝过避子汤药,正浑身难受,便没有细看。

被算计了!

海棠抬头,看到杜鹃脸上隐隐有些得意。

定了定神,海棠回道:“少夫人,奴婢从杜鹃手里接过月银,便回青山院,一路上除了春儿,不曾遇见旁人。奴婢还没到青山院,就被杜鹃唤了回来。这三百个私铸币,全是杜鹃给奴婢的。”

杜鹃恼怒地呵斥:“胡说!今天早上,齐芳院所有丫鬟婆子都从我手里领了月银,个个都是好的,难道唯独给你的是私铸币不成?!谁知道你你路上遇到了什么人,跟谁偷偷换了私铸币?!”

说着,杜鹃身子一拧,跪到地上,用帕子捂着脸哭诉:“少夫人,奴婢辛辛苦苦做事情,却被海棠污蔑,呜呜呜,求您给奴婢做主!”

“杜鹃,快别哭了,赶紧起来,你自小服侍我,我岂能不信你?”赵曼香对杜鹃和颜悦色。

紧接着,赵曼香看向海棠,目光陡然变得狠厉:“贱婢,真是白抬举你了,半点不自重!你做下这种事,还不肯承认,反而攀污旁人。今日若不收拾你一顿,底下的人有样学样,还怎么得了?!”

海棠哭道:“奴婢没有……”

杜鹃站到了赵曼香旁边,小声说:“她还要伺候世子爷,打板子、掌嘴都不合适,不如用针刑吧?”

“我乏了,你看着办吧。” 赵曼香嫌弃地看了海棠一眼,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回了正堂。

杜鹃唤过来几个婆子,她们将海棠按住,一个婆子抓住海棠的手,另一个婆子则用针刺进了海棠的手指头里!

十指连心,又长又粗的针刺到指甲缝里,海棠疼得发出声声惨叫。

婆子扎到第五针的时候,海棠疼晕了过去。

一个婆子劝道:“杜鹃,就这样吧。万一她真有点事,世子爷问起来,反倒不妙。”

杜鹃鄙夷地撇了撇嘴:“还真是不中用,这点刑都受不住。罢了,用冷水把她泼醒吧。”


“海棠,你打扮一下,去侍奉世子爷吧。”

安国公府的世子夫人赵曼香端坐在上首,吐出这么一句话。

跪在堂中的海棠,怔怔看着赵曼香血红血红的薄唇,有些恍惚。

前世,也是春日午后,也是在这里,赵曼香也是这么说的。

那时,海棠毫不犹豫地回答:“奴婢宁死不愿当妾。”

她态度坚决,赵曼香恼羞成怒,将夫妻不睦的怨气全都发泄在了她身上。

心狠手辣的赵曼香将她带到一处偏僻的房间,用铁链子把她锁在床上,找来好几个肮脏粗鄙的下人,狠狠折磨了她几日。

之后,赵曼香犹不解恨,命人灌药毒哑了她,剜去了她的一只眼睛,打断了她的一条腿,将她丢去负责清洗整个国公府的恭桶。

海棠满身病痛,苦苦撑了几年,死在了某个春天到来之前……

鸦羽一般的睫毛猛地抖动了几下。

太痛苦了。不堪回忆!

“少夫人问你话呢,你聋了不成?!”少夫人的心腹大丫鬟杜鹃总是狐假虎威训斥她。

陡然惊醒,海棠抬眼看向赵曼香,眼神坚定:“奴婢忠于少夫人,少夫人让奴婢做什么,奴婢就做什么。”

赵曼香攥紧了罗汉椅的扶手,勉强笑道:“很好,奴婢就该听主子的话。择日不如撞日,今夜你就去伺候世子爷吧。”

“奴婢遵命。”海棠伏地跪拜。

她第一次被丫鬟侍奉着,泡了舒服的玫瑰浴。然后,有人来为她梳妆打扮。

望着铜镜中的自己,海棠想着心事。

安国公世子盛怀瑾与尚书府嫡长女赵曼香自幼相识。他们长成以后,两家议亲,操办婚事,在外人看来,两人门当户对,郎才女貌。

可赵曼香嫁进来之后,两人不知为何闹起了矛盾,关系越来越冷淡。

如今,盛怀瑾长期睡在书房。

赵曼香后悔了,拉下脸面来讨好盛怀瑾,盛怀瑾依旧不肯理会她。

屡屡碰壁之后,赵曼香送了两个相貌中上的丫鬟去书房,以显示她的贤惠大度,希望盛怀瑾念起她的好,能够回心转意。

可那两个丫鬟,都被赶了出来。

赵曼香这才挑了身材容貌最出众的海棠。

海棠可以说是赵曼香最后的希望了。

梳头的丫鬟在海棠秀发上插了一朵芍药,海棠侧着脑袋欣赏了片刻,轻轻笑了笑。她生得确实好看,不该浪费天资。

这辈子,她要换个活法,不是正妻又如何?只要能待在世子身边,她就有希望跟赵曼香争一争,斗一斗。

即便输了,也好过眼下立刻被蹂躏糟践,几年后凄惨离世。

梳妆完毕,海棠站起身,由着丫鬟给她穿上崭新的绸缎衣裳。

这时,杜鹃带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妇人走了进来。

杜鹃将其他人遣了出去,似笑非笑地说:“海棠,这位是红袖招的薛妈妈,少夫人命你跟她学些技艺。”

红袖招是京城有名的青楼,而薛妈妈则是红袖招的老鸨。

别看薛妈妈如今人老珠黄了,她少女时期,是京城首屈一指的花魁,不知道有多少男人为她神魂颠倒,挥金如土。

杜鹃见海棠没有说话,嫉妒又鄙夷地瞥了她一眼,在她耳畔低声说:“少夫人在你身上下了血本,你要是还办不成少夫人吩咐的事……哼哼,你知道少夫人的手段!”

海棠身子不受控制地微微一颤。她知道,她当然知道!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赵曼香的狠毒。

“请转告少夫人,奴婢一定尽力。” 海棠低眉顺眼。

杜鹃阴阴地笑了笑,走了出去。

前世,海棠被铁链子拴在床上的时候,丑陋的男人轮番伏在她的身上挥汗如雨。那些无比屈辱的时刻,简直是世上最可怕、最肮脏的噩梦。

她很怕床上这种事,很怕很怕。

但是,为了避免前世那样的悲惨结局,她必须得学,学会在床笫之间取悦男人。

想到这里,海棠郑重其事向薛妈妈行了一个跪拜大礼:“求妈妈教我。”

薛妈妈有些惊讶,随即扶起了海棠,赞许道:“既然你诚心学,我自然倾囊相授。”

海棠满眼期待地望着薛妈妈。

薛妈妈绕着海棠玲珑有致的身体转了一圈,笑道:“啧啧,真是个天生的好苗子,只是木了一些。记住,我们这样的玩意儿,活着就是为了让男人高兴,那么,最重要的一个字就是‘媚’,一举一动都得勾人……”

不愧是曾经的花魁,薛妈妈肚子里干货很多。不过是床上那点事,她又是讲解,又是示范,竟然足足教了海棠两个时辰。

期间,海棠有时也会面红耳赤,可她始终虚心好学,不懂就问,薛妈妈对她的态度极是满意。

最后,薛妈妈假扮男人,亲自考校了海棠一番,见她做得极好,这才结束了课业。

刚送走薛妈妈,杜鹃就知会她,世子爷盛怀瑾回府了。

海棠按赵曼香的吩咐,披上一件杨妃色的斗篷,挑着气死风琉璃宫灯,轻轻叩响了青山院正堂的门。

心跳得厉害。

薛嬷嬷的声音又在她耳畔响起:“最重要的一个字就是‘媚’……”

不。

海棠轻轻摇了摇头。

现在不是媚的时候,技巧要因人而异,世子爷不是那种眠花宿柳之人。

“进来。”

盛怀瑾的声音低沉而有磁性。

海棠深深地呼吸,稳了稳心神,推开门,穿过外间的会客厅,走进了书房。

盛怀瑾穿着月白色鹤纹织金圆领袍,坐在桌案之前。他温润如玉,貌似潘安,当得起“郎艳独绝,世无其二”这八个字。

难怪京城许多贵女心仪他。

海棠深呼吸。

见来者是个眼生的婢女,盛怀瑾微微蹙眉,一双丹凤眼疑惑地看着海棠。

海棠本分恭谨地行礼,脸上故意带了几分尴尬,难为情地说:“世子爷,少夫人……少夫人遣奴婢来伺候您。”

“不必,你出去。”盛怀瑾俊美的脸上立刻浮现一层愠色。

海棠垂首,咬了咬红嫩的嘴唇,扑腾一声跪了下来:“求世子爷给奴婢一条活路。”

盛怀瑾的眉头微蹙,冷冷看着海棠。

海棠抬头,巴掌大的小脸煞白,一双美眸中盛满了泪水:“世子爷,求您别赶走奴婢。奴婢的身契在少夫人手里,命也在她手里。奴婢今日要是被赶出去,必死无疑。”

时间像是停滞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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