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季驰宇最爱我那年,我提出了分手。再见面,他是权势滔天的海城新贵,我是为了生计奔波的卖酒女。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我手中的名贵洋酒被他的女伴打翻,琥珀色的液体洒了一地。季驰宇抱着手臂,漫不经心地对我说:“把酒舔干净,一口一万。”喧闹的酒吧包厢里,有的人在起哄,有的人在嗤笑。只有我如坠冰窟。打扮明艳的尚婉婉拉了拉季驰宇的衣袖,娇滴滴地说:“宇哥,算了吧,清清又不是故意的。”季驰宇拍了拍尚婉婉的手,柔声说:“怎么能算了?必须让她知道,得罪季少的女朋友是什么下场。”我看着面前这对男女,只觉可笑。分明是尚婉婉故意摔倒的,怎么就能赖到我头上?尚婉婉脸上写满了胜利者的姿态,阴阳怪气地说:“清清,要不你还是舔吧,权当我和宇哥照顾你生意好了。”一旁企图巴结季家少爷的人连声附和:“快舔吧封小姐,舔一口给一万啊,还有比这更好赚的钱吗?是啊是啊,一个卖笑的,装什么矜持啊?”话说得刺耳,却点醒了我。没错。三年前,我舍弃大好前程,在夜场做起了酒托女。除了时间自由可以照顾妹妹,不就是为了挣钱,为了打入富二代的圈子,查找那桩旧案的真相吗?我如今说好听点是酒吧销售,说难听点就是个欢唱卖笑的,装什么高贵呢?我缓缓松开紧攥的拳头。昂起头时,已经换上一副笑脸,迎着众人鄙夷的目光:“大家帮我作个证,一口一万,季少可不能抵赖。”说罢,我在众目睽睽之下,屈膝朝季驰宇脚边匍匐下去。琥珀色酒液浸湿我的膝盖和手掌。透心寒凉。男男女女都聚拢过来,哄笑着围观一个酒托女为了钱可以卑微到何种地步。我撑着地面,一寸一寸降低身躯。眼泪在大滴大滴地滑落,眼前变得一片模糊。但我倔强地认为,那是因为高度洋酒熏得我眼睛难受。尚婉婉大概太想看我出丑了,连淑女都忘了装,直接按住我的脖子,把我的头往下摁。“磨磨唧唧的干什么?舔啊!舔啊!”满地湿滑,我一下没撑住,半张侧脸被摁在湿答答的地面上。耳边是那些人的哄堂大笑。尚婉婉装腔作势地给我找来纸巾,实则嘲讽的嘴角压都压不住。只有季驰宇,轻轻“啧”了一声。好似往沸腾的锅里注入一瓢冷水,喧闹的包房瞬间安静了下来。季驰宇皱着眉头,嫌恶地说:“恶心死了。”他掏出手机,在微信上转账十万元。下一秒,我的手机响了。“看好了,言而有信,钱有多没少。”在场的虽然都是有头有脸的富家子弟,但跟季驰宇比起来,还是差了好几个档次。季少爷都作罢了,自然没有人再为难我。我从地上爬起来,头发滴滴答答地淌着水。半身湿透。满身狼狈。我点开微信,六位数的转账金额上方,是我与季驰宇三年前的聊天记录。封清清,你就这么缺男人吗?下贱!别让我再见到你!想不到季驰宇还留着我的微信。我收了钱,也收住了多余的情绪。“季少,我可以走了吗?”季驰宇懒洋洋地掀起眼皮,笑着说:“急什么?拿钱去买身新衣服,我们接着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