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尘看着老人的尸体,眉头紧锁。
吴亮这些年待他确实不错,但是这件事是不是不太该告诉吴亮?
思来想去,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他本身不是很想让吴亮知道这件事,但若是吴亮能在他处理完现场前赶回来了,他不想招,也得招了。
天边的光亮只剩一丝,这个时间段背着尸体这样的大件物品出去只怕会惹人生疑,因此只能将老人的尸体和猪肉一同吊在井中。
这里井水异常冰凉,相传,是因为这附近有一口极道冰泉,导致了这一片地区地脉异常,这里的屠户经常利用这种特性让肉质保持新鲜。
让老人保持新鲜,以免其腐烂散发出臭味吸引了那些街上巡逻的人,至于尸体的处理方法只能稍后再想了。
吴尘将沾了血的柴火扔进炉灶,全部焚烧干净,顺便也把饭烧了。再将地上的的血迹擦拭干净,幸好屠户家里比较富裕,砌了地砖,要不渗到土里的血是真的不好处理,不论是挖了,还是翻了,都容易让人瞧出破绽。
房梁上的血迹已经渗到木头里了,本就很难很难处理,更何况现在天已经黑了,看都看不见上面是什么情况,只能等天亮再说了。
吴尘洗了把脸,将脸和脖子上的血痂洗掉,刚将上衣脱掉,准备冲洗一下,就听到熟悉的敲门声,吴亮回来了。
这个院子只有一把锁和一把钥匙,因为这里锁匠造不出第二把一模一样的钥匙,而这唯一的钥匙在吴尘身上,毕竟吴尘一般都在院子里,极少出去,所以吴亮就干脆不带钥匙出门了。
吴尘打着赤膊将门打开,只见一位八尺壮汉牵着两头猪站在门前,这就是吴亮,十里八乡内有名的大力士,仅仅凭这一身肌肉,就能与一般的九品武人硬碰硬。
吴亮将两头猪硬拉入猪圈,猪的后腿踢出滚滚烟尘,吴尘咂了咂嘴,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才能有吴亮那么大的力气。
吴尘装好饭菜,在厨房中与吴亮一起吃饭,借助炉灶的火光,吴亮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
“你裤子上怎么有血?”
吴尘看了看房梁,福至心灵。
“今天给猪血加盐,在厨房跌了一跤。”
“傻了吧唧的,为什么不拿盐罐子过去,而拿猪血过来,这几天累傻了吧。”
吴亮倒也没有太过苛责吴尘,吴尘时常感到奇怪,吴亮对他态度根本就不像对待一个收养的小孩,吴尘觉得应该是吴亮要不了孩子了,所以干脆把他当亲儿子养了,可是他对吴亮依然有种说不出的隔阂感。
这种隔阂感来自于寄人篱下的无奈。
吴亮从怀里掏出一块油纸包着的麦芽糖递给吴尘。
“吃完饭后吃点,长力气的。”
吴尘收下塞在怀里。
“还有,刚刚听说这些人后天就要走了,如果明天卖完这两条猪,我们这几天就赚了整整五十四两银子。”
吴尘顿了顿。
“今天还有大半头猪没有卖出去呢。”
吴亮张了张嘴,有些吃惊。
“那群人可比外边的豺狼还要能吃,今天还能剩下大半头猪?”
“可能他们快走了,想留点肚子回京城吃。”
“唉,不管了,这两头猪明天也都杀了,多的肉我们自己吃,明天把卖剩下的猪肉都蒸了,我再带些酱牛肉回来,哥俩好好喝一次,你还没喝过酒吧。”
吴尘点了点头。
吃完饭,刷完碗,吴尘便回到炕上睡觉,他想了想那位老者,感觉跟做梦一样,
其实在老者传他武功前,他是想报官的,但他已经身具这个老人的独门功法了,哪怕他将这个老人的尸体上交,也不排除上面的人为了冲业绩,把他一起交上去了,到时候他就百口莫辩了。
他都把最后的功力全部传给你了,你说他和你没关系,谁信?
他并不傻,他明白,这件事的风浪太大了,他一旦被卷入其中,就会像风中的蒲公英种子,身不由己。
其实还是他太过弱小了,那些人说他是什么,他就是什么,连反抗的资格都没有。
想到这里,他便起身施展老者传授的刀法。
奇妙的是,他明明是第一次主动施展这个刀法,他的身体却能将这部刀法耍的滚瓜烂熟。
耍完一遍,吴尘只感觉浑身是劲,忍不住耍了第二遍。
有第二遍就会有第三遍,有第三遍就会有第四遍,以此类推。
直到清晨,隔壁鸡铺的鸡鸣才将吴尘唤醒,吴尘听到鸡鸣声,还以为是在做梦,推开门一看,天空已经微亮。
奇怪的是,耍了一夜刀法,吴尘并没有感觉到累,而是十分的精神。
吴尘急忙去厨房烧些开水,用于杀猪,看了吴亮房门一眼,吴亮已经起床了。
“我们两个快点一起把猪杀了,听说隔壁葵复镇请了个戏班子。”
吴亮这个人,虽然长了个粗相,却十分喜欢看戏听书。
吴尘应了一声,便拿起杀猪刀和铁盆向猪圈走去,看到两头拴在那里的肥猪,吴尘给它们起了名字,一个叫汤圆,一个叫元宵。
他的心中突然有种悸动,吴尘放下铁盆,两手各抓起一把杀猪刀。
天魔刀法,第一式。
刀出,头落。刚听到头颅落地的声音,就见两条血柱向吴尘冲去。
为了应对汤圆和元宵的馅料冲击,吴尘连忙举起铁盆。
吴尘发誓,这绝对是他这辈子做过最蠢的事,虽然这辈子还没过完。看着盆中的猪血,再看了看地上的猪血,感觉猪血接收率只怕还不到四成,再看了看自己的衣裳。
好吧,还不到三成。
吴亮过来瞟了一眼。
“反正猪肉都卖不完了,这猪血撒了就撒了吧。”
看见吴尘还在发呆,吴亮忍不住补了句。
“还不错,看来这几天的高强度杀猪,已经让你有了一些心得,竟然可以独自杀猪了。”
以往都是吴亮先将猪按在地上,吴尘再操刀杀猪。
“亮哥,你是在什么时候可以独自一人杀猪。”
听到这话,吴亮立马挺起胸膛。
“比你还要再早两个月。”
吴尘并不奇怪,他感觉吴亮在十四岁左右的时候,就凭赤手空拳都可以打死一头肥猪,毕竟大力就是能出奇迹。
吴亮和他一同快速处理了一下猪肉,剩下一些切块,剃毛之类的活计,就让吴尘独自干了。
交代完今天猪肉卖出的价格后,吴亮便出发去隔壁镇听戏去了,吴尘目送吴亮离开后,就关上门,移开井上的石盘,将老人的尸体吊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