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笑了一声,大声道,“夫人是想捂了我的嘴,然后下去再收拾我吧?反正我们已经没有后路可退了,那还不如鱼死网破,大家都别想好过!”
她环视了周围的人一眼,目光停在了凌渝的身上,恨道,“我便与夫人说实话,我借钱并不是因为家中孙儿得了重病,而是大牛欠下了巨大的赌债还不起,要我们一家家破人亡。”
“而大牛之所以会去赌,全都是因为少爷让他去的,少爷缺钱又想快速来钱,找不到法子却让我家大牛去赌,帮他挣快钱!要不是因为你们,大牛何至于欠下赌债?”
她不顾凌渝猛然瞪大了的眼睛,快速说着大牛与她说的话。
“欠下债便欠了,谁让我们大牛听话又赌术不佳?但你们凌家也太绝了,明明手里有那么多的银子却不肯借与我们,让我们渡过难关,这教我如何吞得下这口气?!”
花氏气得浑身颤抖,保养得体的脸此刻老态毕现,“胡说。。你胡说。。”
“我哪里在胡说了?夫人明明软硬兼施,从少夫人那里要了她的嫁妆,还让少夫人把她嫁妆铺子的收益全部拿出来补贴府中的开支。要不凭少爷的那一点俸银,哪里撑得起这偌大的凌府?还吃好的喝好的。。夫人敢以少爷的前程发誓,你没干过这事?”
花氏张口结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脸色灰败地看了看周围的人,又求救地望向了凌渝,一脸哀求之色。
凌渝脸色十分的不好看。
这事他其实一知半解,他本以为是薛辞旧自己心甘情愿把她的嫁妆银子拿出来的,至少花氏是这样跟他说的。但现在看来,恐怕这其中别有隐情。
即便心生疑惑,但是花氏毕竟是他的生母,他必须站在她的那一边。
凌渝冷声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这个失心疯的老妇拉下去,你们的差事是不想要了?!”
下人们这才反应过来,也不敢装死了,吆喝着上前生生地把柳妈妈拉了下去,直把花氏的腿扯得生疼,连衣物也被扯得乱七八糟,哪里还有一副主母的端庄。
直到柳妈妈那一声声不甘的诅咒渐渐远去,直到再也听不到时,明和堂才恢复了平静。
一双双眼睛意义不明地盯在花氏的身上,花氏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痛。
宁嘉率先开口了,“想不到啊,凌寺丞府中居然如此热闹。。倒让本郡主开了眼界了。”
凌渝只觉得颜面尽失,“郡主说笑了,不过是一个犯了事的罪奴为了污蔑主家而造的谣罢了。郡主英明,必定不会被蒙听。”
宁嘉冷笑一声,没有接他的话。
就在凌渝以为过关了的时候,一直沉吟不语的燕北尧却忽然开口了,“薛姑娘怎么说?”
薛辞旧抬头。
男人的声音略显沙哑,与凌渝那清朗的声音不同,他的声线仿佛就像是被风沙侵蚀的金石般暗哑低沉,磁性十分。
他此刻也在望着她,隔着人群,能看到他眸底微光潋潋的漩动,似是在压抑着什么。但定睛再看,那一抹微光却如萤虫般消散,仿佛不曾出现过般恢复了平静。
“薛姑娘?”
大约是她的沉默过于异常,他又叫了声。
凌渝也直直地盯着她看,眸色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哀求,没有人觉察到燕北尧那不合时宜的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