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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选全文将军,夫人她来自乡下》精彩片段
上官清笑道:“从小一块儿长大,在二哥哥眼里,我就是妹妹,哪就能往儿女之情上去想,清儿并不着急。”
老太太点头:“是别急,且等我治了那小贱人,观澜阁里给你腾出位子,你再着急不迟。”
上官清问:“姑祖母,那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吗?”
老太太叹了口气:“死者为大,先等甄家的事过了,我再扒她们的皮。”
上官清说:“清儿觉着,大伯父很是喜欢新娘子。”
老太太睁开眼,恨道:“我已经派人去查,查这小贱人到底什么来历,倘若救命恩人是编瞎话,展敬忠可就是欺君之罪。”
上官清急道:“姑祖母息怒,如此,是要牵连全家的。”
老太太当然明白,说:“我不会声张,可他就有把柄落在我手里。”
上官清眼珠轻转,劝道:“大伯父和您,终究是母子。”
老太太却眼神发直,恨透了般说:“他哪儿是我的儿子,他眼里只有那老巫婆。”
秀景苑里,展怀迁一直等到四夫人和大嫂嫂回来,四夫人见了他,还是和和气气,横竖今天是老太太发的狠,与她不相干。
“你大哥哥在甄家守夜,可怜你妹妹。”四夫人泫然欲泣,又道,“你和侄媳妇才成亲,不合适参与白事,我是不强求的,你们就听大老爷吩咐吧。”
“侄儿知道了,请婶婶早些休息,妹夫自幼积弱,还请不要太过伤心。”展怀迁说罢,便行礼告辞。
韩子淑送出来,碍着有人在,一些话不好说,展怀迁见大嫂嫂悲伤地摇了摇头,猜想是说大妹妹在甄家不好。
果然,来大院见父亲,展敬忠正沐浴更衣,隔着屏风对儿子说:“颜儿瘦得不成人形,如今见到家人,她才能安心些。你回去和姜儿商议,倘若她不忌讳,明日就去甄家看一眼,我是怕……”
展怀迁握紧拳头,他知道父亲的意思,父亲怕大妹妹会死在甄家。
“云七姜的脾气,即便与忌讳无关,她也是不愿去的。”展怀迁道,“她最烦这些礼仪规矩,怕是没得商量,不如儿子自己去。”
屏风里伺候老爷的下人,忽然退下了,他们离开后,展敬忠才道:“怎么又连名带姓称呼你的娘子,下人们听见,要他们如何看待姜儿?”
展怀迁心中不平:“她在人前,也如此称呼……”
父亲责备道:“她是个孩子,你呢?”
隔着屏风,展怀迁敢怒不敢言,怎地云七姜就是孩子了,哪家的孩子敢这么横?
父亲又道:“姜儿若不愿随你去甄家,就不必强求,才进门的新娘子,不去他们也不敢计较。可若她愿意同往,一定照顾好姜儿,这是比进宫谢恩还要麻烦的事,你该明白的。”
的确,进宫谢恩,只是严肃紧张些,磕头说几句话也就出来了,但去侯爵府吊唁,最是人多口杂之处,除了甄家的人,还有形形色色的人家,而他们大多看不起云七姜这个农家女出身的太师府长媳。
父亲叮嘱道:“去吧,你都成家了,什么事该与你的娘子有商有量,你们自己做主才是。”
展怀迁无奈,躬身道:“儿子知道了,请父亲早些休息。”
“迁儿……”
“是。”
“既然回来了,就时常去看看你母亲。”
浴室内静下来,展怀迁望着屏风,半晌才答应,安静地退了出去。
“二公子。”几个小厮问候罢,便继续去伺候老爷。
这大院里,除了上年纪的嬷嬷,就是年轻小厮,很少见到丫鬟女人,自从十多年前母亲离开家,就这样了。
只因惊扰了祖母用早饭,二姑娘整整跪了一上午,七姜本不愿多管闲事,但午饭前听张嬷嬷念了句可怜,心里就坐不住了。
四房母子几个住在东头秀景苑,那儿可比观澜阁热闹许多,会客的正厅、账房、大厨房和储物阁都在那附近,花园池塘也比西头修得好,最早一家人迁入这宅子,老太太就选了风水最好的地方给小儿子住。
可惜展四郎没福气,而立之年就归了西,大儿子房里却添人口、升官职,多年后展怀迁头考就中进士,大孙子展怀逍却屡考屡败,最后还是老太太逼着儿子给他大侄儿谋个差事,才算入了仕途。
“这一家人呐,就躺在大老爷身上吃肉吸血,偏偏大老爷孝顺,老太太说什么他都答应,在外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师,可在家里,哎……”
张嬷嬷念叨起来,喋喋不休、又恨又怨,七姜本想趁机去看看,能不能救救那孩子,被她这儿说半天,走也走不了。
后来有了新消息,老太太娘家的侄孙女,下人们称呼清姑娘的人回来了,她给表妹求了情,二姑娘总算不用罚跪。
七姜终于能安心吃饭,但没吃几口,就发现屋子里格外安静,抬起头,见张嬷嬷和映春站在面前,脸上的神情一模一样,都眼巴巴地看着自己。
“你们……也去吃饭吧。”
“少夫人,您就不想再知道些什么?”张嬷嬷来了劲,巴不得将展家祖宗十八代的事儿都告诉新娘子。
此刻,距离京城还有半日车马的小镇上,当地衙门接待了剿匪归来的展怀迁,他带着一营将士日夜兼程好几天,早已人困马乏、风尘仆仆,便决定让兄弟们休息一晚,洗漱干净,明日齐齐整整入京。
这会儿吃过饭,商议罢了要事,展怀迁独自在房里休息,收拾细软时,看见了这家夫人为他准备的新婚贺礼,敢情他成婚的事,都传出京城了。
未能赶回去成亲的歉意,和回城的日子,都已写了书信派快马送回去,但愿未来的日子,能与妻子和睦相处,但求太平。
“难为你了……”展怀迁才念了一声,就听外头有动静,熟悉的声音响起来,喊着,“二公子、二公子。”
不禁面上一喜,开门来见,胖胖的小子跟随管家站在屋檐下,福宝是他少时书童,如今的近侍,只是不能随军出征,都两年没见了。
福宝背着大包小包,一见主子,立时就哭了:“二公子,您可晒黑了,瘦多了。”
展怀迁不让他在别人家丢脸,谢过这家管事,就带着福宝进门,问他怎么找来的,带那么多东西干什么。
“张嬷嬷派小的来接您呐,谁知才走到这里,就说您已经到了。”福宝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家公子,高兴地说,“公子,您是不是又长高了。”
“我都二十三了,还长什么。”展怀迁嗔道,“倒是你,胖成了什么样,回去可得给你好好练练。”
福宝嬉皮笑脸地说:“您出门两年,小的成天就打扫书房,不再跟着您东奔西跑的,家里好吃好喝,能不胖吗?”
展怀迁翻了翻张嬷嬷让他带来的东西,各种吃食外,还有新作的衣衫,连中衣裤袜都预备好了。
“家里可好,母亲可好?”
“好,都好。”
“公子,您怎么不问问,新娘子长什么样?”福宝乐呵呵地兴奋着。
“什么样?”展怀迁只是随口问,横竖明日就能见面,福宝说了他也想象不出来。
“那几天小的都在外头,没能见着。”福宝憨笑着,“可新娘子做的事儿,了不得。”
展怀迁这才抬起头,问道:“了不得?”
福宝是昨天从家里出发,那会儿刚好闹新娘子失踪,他一面出门,一面听中门的小厮说,新娘子自己逛街喝茶去了。
“她……自己出门了?”
“对啊,去见大夫人没见着,自己驾着马车跑了。乖乖,少夫人才十七岁吧,她怎么会赶马车,京城那么大,她不怕吗?”
展怀迁摇头:“儿子明白父亲的难处,至于云七姜……”
父亲嗔道:“连名带姓称呼你的娘子,太不尊重。”
当儿子的一时不平:“您不知道,她都对儿子说了什么。”
展敬忠说:“她才十七岁,你比人家大了六岁,就这点胸怀?”
观澜阁卧房里,七姜躺在床上,脚趾头疼得厉害,小时候被锄头砸伤都没这么疼,可心里是痛快的,不会后悔出手打这一架。
忽然,外间门开了,能听见张嬷嬷和映春的声音,好像又进来几个人,那头一顿忙碌,一盏茶的功夫后,随着房门关上,顿时就安静了。
七姜刚坐起来,展怀迁就绕过屏风走进来,她下意识地扯起被子捂住身体,怒道:“你来做什么,你怎么脱了衣服?”
展怀迁也是一脸不情愿,但说:“不脱怎么睡觉?“
七姜如临大敌:“我们可是说好的。”
展怀迁没理她,径直走过来,七姜本能地从床上站起来,忍着脚指钻心的疼,跳到了一边。
“悠着点,你的脚又出血了。”展怀迁从床上抱了枕头和被子,瞥了眼七姜的脚,转身走到一边美人榻前,干脆利落地躺下了,盖上被子说,“我累极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除了和离书,我和你没什么事可说的。”七姜说着,从边上绣篮里摸出一把剪刀贴身揣着,一瘸一拐地上了床。
展怀迁眯眼看见,不知为什么,见云七姜拿着剪刀上床,竟有些可怜她。
姑娘家千里迢迢嫁来陌生地方,举目无亲,她能挺过那么漫长的路途,已经很了不起,然而好不容易全须全尾地到了京城,却还有一大堆的麻烦等着她。
方才关照了不许有人进来,这会儿就没人吹蜡烛灭灯,展怀迁无奈地翻身起来,可他一动,七姜就紧张地坐起来。
“你干什么吹蜡烛?”
“睡觉。”
“可是……”
展怀迁好脾气地说:“我不是那种人,都早些睡吧,你不累吗。”
烛火一盏一盏熄灭,屋子里越来越暗,七姜只能依稀看见展怀迁的身影走去美人榻,再后来,什么动静都没了。
昨晚没睡好,今天起得早,出门大半天,回来还打架,这会儿脚趾疼、身上累,七姜眼皮子沉得掀不开。
可心里害怕,每每要睡着了就会惊醒,直到听见展怀迁的鼾声,那动静不吓人,但他睡得很香很踏实,毕竟,这里是他的家。
“终于睡着了……”七姜呢喃着,困极了的人儿,也很快坠入了梦乡。
这一觉睡得太沉,连梦都没做,隔日睁开眼,七姜呆了呆后,立刻就坐起来检查自己的衣衫,好在什么都没发生,但抬头看去,美人榻上已经空了。
她刚要下床解手,展怀迁忽然从屏风后闪出来,吓得她缩回双脚,不慎撞到了受伤的大脚趾,疼得眼睛鼻子都要皱在一起。
“我给你看看。”展怀迁说,“别化脓了,有脓血不清理干净,会死人的。”
“不用……你忙你的。”七姜拒绝了,忍痛把脚塞回被子里。
展怀迁无奈,便自行穿戴衣裳,说道:“我去叫张嬷嬷来,别大意了。”
他不等系好衣带,就往外走,但没几步又退回来,从美人榻上抱起厚厚的被褥,往七姜身后一扔。
七姜不经意抬头,和展怀迁对上了目光,好好睡过一觉后,这人脸上的倦容消失了,昨日瞧着有些凹陷的眉眼也变得有棱有角、神采奕奕,映春夸得天花乱坠,好像也不都是瞎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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